左启运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很清楚，自己发迹于龙盛，也只能立足于龙盛，就像一个量身定做的机器，不管在龙盛多重要，离开龙盛，就是一大块废铁！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给他一个总经理职位，甚至总经理助理都不太可能，最后只能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左启运这些年捞了不少钱，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回归节衣缩食的老百姓节奏。
人生还长着呢，好日子刚刚起步，刚换了一套大平层，奥迪车贷要还，大孩子在留学，小孩子上的私立高中，以后等孩子毕业，还要张罗着买房、买车、结婚。。。
如果没有了稳定而不菲的收入，即便存款百万，也霍霍不了几年。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别说跟李牧口头上服软，就算端茶倒水喊声爹，左启运也能做的顺畅自然，一点儿都不别扭。
等李牧离开，左启运接着拨打了刘雄的电话：“从明天开始，组织为期一周的联合大检查，深入摸查一下各车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亲自带队，通知到各车间，提前做好准备！”
出了公司大门，李牧沿着马路往西溜达，他想偷偷过去，看看赵锦山在干嘛，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凯美瑞从后面驶过来，在他身边缓缓停下，驾驶室窗户落下，一个男人探头出来，笑呵呵的打招呼：“李工，这是干嘛去？”
李牧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技术中心的王辉远，好像现在是项目负责人，负责污水处理项目。
“噢，王工啊，我去永安，你这是干嘛去？”李牧笑着问道。
就在这时，后面窗户也摇了下来，许久不见的苏世民坐在里面，笑眯眯的看着李牧。
时过境迁，两人之间那点恩怨早已经烟消云散，苏世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在他看来，李牧跟他都是江总阵营的人，那这就算不上什么过节，只能说不打不相识。
此时，李牧也看到了苏世民，笑着冲他点点头。
“上来吧，我们也去永安，捎着你~~”王辉远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应该马上就到了！”李牧连忙笑着说道，他注意到，一辆挂着苏B车牌的宝马缓缓停在了车后不远处，看样子应该是跟凯美瑞一起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某个厂家，这个点去永安，十有八九就是去吃饭。
蒋总虽然三令五申，如无特殊情况，尽量避免跟厂家吃吃喝喝，但有些时候很难办，有个词叫盛情难却，似乎不吃饭不足以表达诚意，就是这样的环境和土壤，很难独善其身。
“真的啊？”王辉远问道。
“真的！刚打完电话，接着过来！”李牧说道。
“行，那我们先走了！”王辉远说道。
“行，开车慢点！”李牧摆摆手，笑着说道。
汽车缓缓启动，李牧冲后座的苏世民摆了摆手，目送汽车离开。
拐了一个弯，进入西马路，前行三百多米，看到了中海油加油站，加油站两侧的马路上零零散散的停着几辆车。
一辆爱丽舍，一辆宝来，一辆老普桑，一辆黑色的奥迪A6，挂着鲁B车牌。
李牧打量了一下，直接冲奥迪A6走过去。
奥迪A6上，坐在副驾驶的赵英楠笑呵呵的说道：“过来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都跟他说了不是辽宁的车牌，就这么几辆车，一看就知道是这辆！”赵锦山坐在后座，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你都跟他说了不是辽宁的车牌，就这么几辆车，一看就知道是这辆！”赵锦山坐在后座，笑着说道。
李牧来到车前，探头探脑的一看，赫然发现，司机竟然是常明州！
常明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李牧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接着绕到副驾驶。
副驾驶车窗缓缓落下，赵英楠戴着大墨镜，歪头看过来：“别来无恙！”
“心累，你是看不出来的~~”李牧笑着说道。
“别扯淡了，上来吧，找个地方吃饭！”车内传来赵锦山不耐烦的声音。
李牧拉开后门坐了进去，赵锦山板着脸看着他，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赵锦山也是你叫的？！”
“您别曲解，这个跟**您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李牧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别扯了，我给你记着这笔账！找个地方吃饭！”赵锦山没好气道。
“去附近的镇上吧，体验一下民情~~”李牧笑着说道。
“带路！”赵锦山麻溜说道。
“师傅，掉头~~哎，这不是常工吗？”李牧好像这才看到司机是常明州，一脸惊讶的说道。
“李工，你好！”常明州扭头冲李牧一笑，淡淡的说道。
装！继续装！赵锦山冷哼出声，却什么都没说。
永安很小，像模像样的饭店就那么几家，李牧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苏世民那帮人，所以没去公司吃饭常去的那几家，而是来到新开的一家川菜馆。
拐进去之前，他还特意瞄了几眼，并没有看到那辆宝马和凯美瑞，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看到苏世民等人正站在饭店门口，看上去像等什么人。
“别去这家了，换一家吧！”李牧低声跟赵锦山商量道。
“就是吃顿饭，换什么换，都拐进来了！”赵锦山说道。
“有熟人，碰见影响不好~~”李牧无奈道。
赵锦山坐直身体，往外一看，笑了笑：“这不是酒晕子苏世民嘛~~”
苏世民是龙盛老员工，当年也是跟着刘总走南闯北的人物，赵锦山自然认识。
就在这时，后面一辆车跟了进来，见前车停下，摁了摁喇叭，常明州只能先将车开进来。
李牧回头一看，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句，真是无巧不成书！
后面跟进来的，竟然是江总！怪不得这帮人这么兴师动众的在外面等着呢！
赵锦山饶有兴致的望着江总从车上下来，笑着说道：“还有心思吃饭呢！”
李牧心里犯嘀咕，却很识趣的什么都没问，他在全神贯注的防着赵锦山下车，如果老头子敢胡来，他不介意一把把他硬摁住！
一行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在众人的簇拥下，江总缓步走进饭店。
赵锦山斜了李牧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走吧，不给你找麻烦，换个地方！”
赵锦山斜了李牧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走吧，不给你找麻烦，换个地方！”
李牧顿时眉开眼笑，指引着常明州来到了重庆酒楼，要了一个小包间。
“这段时间过得并不痛快吧，不考虑考虑过来帮我？”赵锦山一如既往的直白，坐下以后，就像一个包工头一样邀请李牧。
“没什么不痛快的~~”李牧笑着说道，这种情况，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哼！你先跟老彭，后跟老刘，跟江云义又不清不楚的，蒋明启那针眼大小的心胸，能容你才怪？”赵锦山冷哼道。
“跟您都不清不楚了，还有什么容不了的~~”李牧笑着说道，话里有话，他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赵锦山肯定在自己身上下过套，上次盘锦之行，像对待姑爷一样盛情款待，越想越不对劲，细推起来，就是从盘锦回来以后，蒋总开始疏远自己的。
“你扪心自问一下，我这心胸，跟蒋明启比，怎么样？”赵锦山没搭李牧这茬，径自问道。
“判若云泥！”李牧实事求是道。
“算你小子识相！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但是，心胸大又能怎样？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资本家！只是行事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李牧笑呵呵的开玩笑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来找我，你也可以成为资本家！我给你的东西，你在龙盛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你不需要积累第一桶金，不需要历经万难去创业，我直接分你股份！”赵锦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总，说实话，您如此高看我，我真的挺感动的，但是，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说白了，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喜欢做把握之内的事情，骨子里就缺乏冒险精神！而且，我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我不缺钱，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庞大的商业帝国，就在这个小镇上，到处都有我的投资项目~~”李牧半真半假的说道。
赵锦山听着听着就气乐了，如果不是已经坐下，他非蹦起来踹这混蛋两脚，还投资项目商业帝国？
“一个破洗脚店，几辆破吊车，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跟我说，这两样加吧加吧，一年能挣多少？！”赵锦山忍不住埋汰道。
“三四十万是有的，我在潍坊还有其它投。。”
“打住！吃饭！”赵锦山怒了，一挥手，果断打断他的话。
“您不知道吧，我家里还是拆迁户~~”李牧沉默了五秒钟，夹了一口菜，忍不住继续炫耀道。
赵锦山气的直勾勾的望着他，饭也不吃了。
“差不多得了，你是想笑死我吗？”赵英楠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看着李牧说道。
“我就是想告诉赵总，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不过话说回来，您如此高看我，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李牧笑着说道。
“这是你第二次许诺我了，我记下了，咱现在先把上一次的许诺清了，省的时间长了就混了，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赵锦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牧愣了，他突然发现，好像着了这老小子的道。
“我准备上双效联动节能装置，你接个私活，帮我搞一下~~”赵锦山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牧无声轻笑，目光突然变的明亮而专注。
“您跟惠通节能见面了？”李牧看着赵锦山，笑眯眯的问道。
“昨天见了！”赵锦山毫不避讳的说道。
“您没必要找我，惠通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这点皮毛，全是从那帮人身上学来的~~”李牧笑着说道。
“我赵锦山没有走弯路的习惯，我知道该找谁！这事儿，非你莫属！”赵锦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赵锦山没有走弯路的习惯，我知道该找谁！这事儿，非你莫属！”赵锦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个真没什么太难的东西，我给您推荐个人，惠通节能有一个叫卢凯的，对这套装置非常熟，当初就是我跟他对接的，我对他的水平非常了解~~”
“我就要你，惠通出方案，你帮我审核，然后帮我开车，一口价五十万！”赵锦山一脸的财大气粗。
“您没必要花这冤枉钱！惠通完全能办得了！再说，我出面，确实不合适，我跟公司签的有保密协议，我不能泄密！”李牧笑着说道，态度却不容置疑。
“冤不冤枉我很清楚，装置建起来，顺利开车，少点改造，轻轻松松就能省下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五十万！你别跟我扯保密协议，你来我公司偷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我也有保密协议？”赵锦山毫不客气的说道。
“没什么可商量的，您换个条件吧！”李牧无奈道。
赵锦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眼指着李牧的鼻子说道：“我看你小子就没什么诚意！推三阻四！”
“这样吧，我不要您钱，咱交换技术吧，您让我去您公司观摩一下MVR装置，我还要看看设计图纸和控制参数~~”这老头就是这样，李牧才不会被他吓到，当即笑呵呵的说道。
赵锦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盯着李牧，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五十万可是你自己的，你这样做图什么？”沉默几秒，赵锦山沉声问道。
“图个心安！龙盛不是蒋总自己的！”李牧笑了笑，轻声说道。
赵锦山不说话。
“再者说，您赏识我，不就是看重我这一点嘛，我要是拿了您这五十万，咱以后也就这一锤子买卖了！”见赵锦山不说话，李牧看着他，继续轻声细语的说道。
“行！这事儿算了，我交给惠通去做！”赵锦山想了想，不再强人所难。
“谢谢您体谅我，来，吃饭！”李牧嘿嘿一笑，喜滋滋的说道。
赵锦山一动不动，看了一眼李牧，继续说道：“但是惠通节能现在还不确定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他们有所担心~~”
“担心什么？”李牧问道，一脸的懵懂。
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真正的坑，挖在了这里！
看着李牧傻乎乎的样子，赵锦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小狐狸，从自己一提双效联动装置，能想到的就都想到了！
“担心会影响跟龙盛的长期合作！”赵锦山开门见山。
龙盛跟金邦，不可能共用一个设备厂家！这是行业规则！
“确实会有影响，但是我爱莫能助~~”李牧也不绕弯子，而且，他说的是实话。
“宋青林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有信心搞定蒋明启，但是他没信心搞定你！”赵锦山说道。
“他比您还高看我，现在所有的设备采购，全部是蒋总亲手把控，所以，他只需要搞定蒋总就行~~”李牧笑着说道。
“别扯没用的，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惠通接下我这个单子，你的MVR还会选惠通的设备吗？”赵锦山摆摆手，不耐烦的问道。
“不会！除非他帮我搞来你们的MVR图纸！”李牧笑了笑，无耻的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小王八蛋！”赵锦山一摔筷子，气呼呼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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