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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亲人逝世,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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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料定庄老太爷一时片刻不会有所动作,必定心存侥幸,想着再把货物抢回来。本来她是可以等的,只是如今杜峰等不得,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看着两箱货物就在自己面前烧成灰烬,那感觉一定十分美好。

“爷爷,这是···”庄天瑜看着地上还冒着火苗的已经被烧成黑色的一堆东西,只知道是个箱子,却分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且那火苗也不是正常的颜色,幽蓝的颜色,诡异的香气,都表明那箱子里的东西非同一般。

庄老爷子不发一言的看着那堆灰烬,眼里满是沉思之色。他今日见那女娃,本只是觉得有趣,并不觉得那丫头可以斗得过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抢回那批货,狠狠教训那丫头一下,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小瞧了她。

那丫头身边有谁帮她,日后可以查明。这丫头敢派人在他面前烧掉两箱,难保她不会将那批货全部烧掉,那批货可比杜家人的性命贵重得多。

“陆一,去办吧。”他沉声吩咐,身后阴暗处有暗影缓缓退开,最终消失不见,

“爷爷,真的要把他们放了?”庄天瑜心有不甘的叫嚣着。

“老夫心里有数,休要多言。”鼻间嗅得那香气,不由得精神一振,紧接着快退了几步,避开那香气。“行了,这香气闻不得,你们赶紧回房去吧。”

庄天瑜本就觉得憋屈,方才又被一直疼爱着自己的爷爷训斥了一句,听见爷爷让自己走,心里更是委屈,直接转身离开了。北宸轩看着庄天瑜的背影,面色无奈的看着庄老爷子。“外祖父,,,”

“去吧,她如今身怀有孕,心思可能比平时敏感一些。”

“是。”北宸轩点点头,转身踏上回廊,偏头看着那堆灰烬,轻笑了一声。

傍晚,天边赤色晚霞密布,一轮银白圆月隐匿在晚霞盛大鲜艳的光辉之下。赤色霞光垂落,映落于地面,艳如血光,似乎蒙上了一层不详的气息。

苏九抬起头,看向天空那灿烂的晚霞,鲜艳的霞光映在她的面颊上,倒映在眼里,血眸一般。林生从侧面看她,看她眼神冰冷骇人,映着那霞光,令人心生畏惧。

“小姐,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是否再给他们一点压力催一催。”

目光从天边收回,许是看得久了,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薄纱。苏九闭了闭眼睛,待眼睛的灼热感褪去,才重新睁开双眼。她摇摇头,目光放在大牢门口,林生也看过去,未消片刻,便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以及那隐忍着的呜咽之音。

林生心一紧,下意识看向苏九,却见苏九已经快步走上前,身形似乎都僵住了。

阴影褪去,洪凤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大牢门口,一个接一个,以及最后被杜三背在身上,分不出生死的杜峰。他们低着头,呜咽声低低的,分不清是因为什么。幼儿年幼,最为敏感,他或许感受到什么,放声大哭。大概受到宝儿的影响,一群人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

“哭什么。”苏九轻哼一声,“先把我爹送回宅子里。”冷静吩咐几人,又转身对林生说道:“找人去给杨叔报个信,还有很多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林生点点头,转身走了。

苏九尽量不让自己去看杜三背上的那个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借着杜子苏的身体重新活一回,到底是好是坏,她已然分不清了。

几人坐马车回到了杜宅,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楚慕迎上前几步,看到苏九的神色,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姑娘,你,,,”

苏九摆摆手,转身看着站在马车旁边的几人。“你们需要梳洗并且休息一下,我爹的后事怎么办需要等杨叔来了之后再做定夺,之后楚慕会检查宝儿的身体状况。”转身看向楚慕。“你跟我来。”楚慕看了眼杜三背上的那个人,眼下心里的担忧,转身跟着走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李庆与王平这两个春明楼的老人拿了主意。“一切按小姐说的办,等养老来了再详谈。”众人只能点头。

楚慕跟着苏九来到她的卧房,看她从衣柜里拿出白色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随即声音传了出来。“那批货不必留了,与他们还是撕破脸面的好。”

“是。七七传消息回来了,不日就会与主子回到邺城。”

“呵呵,,,”鬼魅般的笑声,苏九一身白衣从屏风后面走出,笑意冰冷。“小白回来的正好,我们也可以好好与他们斗一场。”

“困兽之斗,姑娘又何必插手呢。”出人意料的,楚慕并不想苏九插手这场皇权争斗。他们都知道,庄家是垂死挣扎而不自知,但谁知道他们不会来一个同归于尽呢。无论出于什么想法,她都不想苏九受到波及。

“无所谓了,从前那般诸多顾虑,结果不是一样吗?”苏九冷笑。楚慕知道劝说不了苏九,默默叹口气。

杨青一收到消息便片刻不停的赶到了杜宅,宅门院内一如往常,还没来得及布置,他压下心里的辛酸,跟着下人到了杜峰的卧房。苏九坐在门当口,见他到了才站起身。“你来了,杨叔。”

“丫头,你爹他,,,”杨青还是不愿相信多年好友就这样离世,不过几日光景,就是阴阳相隔的境地。

“杨叔不必难过,我必会给爹讨回一个公道。”苏九语气平平,杨青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要还老友一个清白,便点了点头。苏九知他想错了,将错就错也并无不可。“杨叔,我爹的后事还需要您多多操劳,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杜三去做。”

“应当的,你一个女儿家,又有婚约在身,,,”提起这事,杨青才恍然想起什么,忙问道:“这事通知了你周伯没有?子凡他从外地回来了吗?”

“等到灵堂摆起来,自然是该通知的。周子凡应还没回来,不过周伯想必已经派人捎信给他了。”

听苏九语气平平,杨青不禁皱起眉头。“你两家也算是亲家了,又是多年认识的老友,此时让他来尽份力也是应当。莫不是,,,”他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低声咒骂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苏九连忙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别拦我,这个老东西,你杜家有难,我们无能为力已是满心愧疚,他竟然想着独善其身,在这时候解除婚约,抛下你一个女儿家。还有子凡那小子,平日里瞧着他待你也是极好,怎么如他老父一般没有担当,,,”

苏九喊了几声,杨青仍是气愤难当,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苏九只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眶发热。眼看着拦不住杨青,强压下心中的酸楚高声喊了一声“杨叔”,杨青总算是安静下来,回头看着她眼眶发红的样子,自己也是难受得紧。

“丫头,我,我心里难受啊,,,”老杜出事,他无能为力,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和老杜认识几十年,等他出了事,自己明知他是无辜的却一筹莫展。

“杨叔,爹他不会怪你的,他明白的。”苏九安慰他,带着他回到卧房里坐下。等杨青情绪平复了一点,才开口说道:“退婚不是周家提的,是我提的,爹怕牵连周家。”

“可是老周没有拒绝,也是默认了的。”这句话苏九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杨青抬头,视线落到床铺上。“我知道,你爹他就是一个老好人。”

苏九保持沉默,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去安慰杨青。杜峰死了,因为她。她有什么资格去说些什么呢。她心里难过,愧对于杜峰这些年待她至真至诚的好。但是,她无力去改变杜峰已死的事实,但却可以保护剩下的,杜峰当做家人对待的人。

苏九看着杨青,目光愈加坚定。等杨青回过头来,看见丫头低着头,叹了口气。“要办的事还有很多,你先去休息,养足了精神,不要倒下了。”

“嗯,有劳杨叔了。”

凤纾收到消息时,街上已经挂起了灯笼,昏黄的光温暖了冰冷的夜晚,照亮前方的路。唯独街角一家挂着白色灯笼,昭示着这一家主人的逝去。大门外,有穿着丧服的家丁贴着白色挽联,见到一身华服的凤纾,眼里立刻带了戒备。

“这位爷,你找谁?”

“我找你们家小姐,烦请通报一声。”无论杜家是谁去世,那个女人的心情一定都不好,凤纾也就放低了身量,十分客气的请求着。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留下一个守门,另一个往院子里去了。

凤纾看了眼那个家丁,小心问道:“敢问府上何人仙逝?”他只盼望着不要是他想的那个答案,可家丁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我家老爷,今天才从牢里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凤纾还想再问的时候,先前的家丁已经带着苏九出来了,凤纾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苏九和从前不一样了,眼神依旧温润,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能明显感受到那层温润之后疯嚣的杀意。

从前他只觉得杜子苏与北宸修有一点点相像,可是此时此刻女子身上那股气息,愈发与当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相像,令人畏惧。

“何事?”清冷的声音唤回了凤纾的心神。凤纾看着这样的苏九,心里竟觉得惋惜。没等他开口,苏九又说话了:“如果你来是为了道歉,我想不必了,事实已经如此,多说无益。如果你是想问我是怎么救出他们的,我回答你三个字——快活散。”

凤纾一时哑口无言,可还是被“快活散”三个字吸引住了,忍不住再三确认:“你没说错吧,你确定是快活散。”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看来你是知道快活散的用处了。”

凤纾脸色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而且十分了解快活散的可怕之处。“你用这个威胁庄家?”

“他们为了买快活散几乎是耗尽了身家,用来换十几条认命,他们会认为十分划算。”

“你还给他们了?”凤纾忍不住激动起来,双手握住苏九的双肩,苏九忍不住皱起眉。“你疯了,你知道快活散有多可怕吗?它能不知不觉毁灭掉一个国家。”

听到凤纾的话,苏九轻笑出声,趁着凤纾愣神的瞬间挣脱桎梏。“我曾期待过,两天,换来的是什么。”看着他的目光令凤纾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苏九收回目光,语气愈冷。“我比你更清楚快活散的可怕,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换回我家人的命。”

“你一定会后悔的。”凤纾颓然放开双手,退后两步。

“我当然后悔。”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强大起来,没有一点反击的力量;后悔与这个人和那个人的相识,否则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必听你的说教。”

“如果你想报仇,你自己对抗不了庄家。”

“我知道啊。”苏九坦然承认自己的弱小。但是难道所谓的强者,审时度势不也是其强大的原因之一吗。“听说定王爷昏迷多时,也该苏醒了吧。”

“今日醒了片刻,又昏过去了,明日该醒了。”

“那明日我便去定王府拜访。”

凤纾忍不住皱起眉头。“杜子苏,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猜不透这个女人现在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苏九看他,片刻轻轻一笑。“我非常明白。”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过。

刻意的软弱只会让敌人认为你软弱可欺。你不狠狠击溃,就不会有人对你心生畏惧。她真后悔没有早日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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