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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0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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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人民医院。

 晏析倚在墙边, 按灭手机。

 他身上穿着医院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垂在腿边的左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我就说你人哪去了,刚刚还在病房里。”

 晏析寻声望过去, 是这次和他一起陪陈教授参会的师兄。

 冯师兄大步走过来, 上下打量着晏析,“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有?”

 晏析扯了下唇,嘴角有浅浅的淤青, 细微的伤口被牵动, 他轻嘶了声。

 “昨晚上他妈真是吓死老子了,还好你们几个命大。”冯师兄这会儿还有点后怕,靠在墙边, 抬手搓了搓脸。

 昨晚海市的那场交通事故发生时,他们的车就在淮海路上。车里的人除了晏析, 都喝了酒。

 晏析说晚上要和女朋友视频, 不能喝酒。

 而不喝酒的人, 自然成了司机。

 车子撞过来的一瞬间, 晏析几乎是出于一种强烈的本能,将方向疯狂往副驾驶的一侧打, 用自己的这一侧去对抗方向失控的白色轿车。

 还好, 车子只是被撞击滑出去了几米, 车上的其他人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晏析身上有两处稍重的伤口,一处在左手上, 一道三厘米宽的口子;另一处在左下腹。

 急救的医生说, 伤口如果再深半厘米, 他这只手就废了。

 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 而是将来再也拿不成手术刀。

 思及此, 冯师兄看着晏析手背上厚厚的纱布,一股凉意自脊背升起。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休息!昨天没事,是你小子命大!”

 冯师兄的嗓门有点大,引得周围的人频频看过来。

 晏析笑了下,懒洋洋的往病房走去。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指尖摩挲着裤包里软软的一小团,心思却在别处。

 晏析觉得,林以柠电话里的语气不太对劲,是因为昨晚他没发视频?似乎也不对,林以柠不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因为没视频就发脾气。

 而他昨晚狼狈的样子,半边衬衫沾了血,怎么可能敢让她看到。

 思虑了半晌,晏析站在病房门口,给林以柠发了条信息:【校庆那天,回来看你跳舞】

 他答应过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病房的门掩着,里面传出余臻和陈教授的说话声。

 “昨晚都是我不好,本来想着好不容易有一个空闲的晚上,让大家去酒吧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余臻的口吻里带着难言的自责。

 陈教授叹了口气,“意外事故,也不能怪你,索性人都没事。”

 晏析推开门走进来,余臻看到他,欲言又止。

 昨晚副驾驶上的人是她,她怎么也没想到,危险发生的一刻,晏析会用自己护着她。

 余臻的视线落在晏析的手背上,“你……感觉怎么样?”

 陈教授也一直皱着眉,晏析是他的爱徒,一个医学生,手是最重要的。

 晏析没回答余臻的问题,而是走到床边,看向陈教授,“老师,校庆那天,我要回一趟京市。”

 “回去做什么?”

 “我跟您请一天假,当天去,坐凌晨的飞机回来。”

 “胡闹!你身上还有伤?医生让你住院观察一周,你跑回京市干什么?我看你不只是不想要你这只手了,是连你这条命都不想要了!”陈教授有些气急败坏。

 晏析扯了扯唇,没在火上浇油。

 他低着眼,从裤包里摸出软软的那一团,明黄色的纸已经被浸成了血红色,符纸偏软,遇湿就变了形,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腹部的伤口不深,因为玻璃扎进了西装口袋里的钱夹,缓冲掉了大部分的力量。

 大家都说晏析福大命大,这个钱包救了他一命。

 直到看到晏析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一个已经被刺破了的平安符。

 有人问晏析,这平安符那儿求得,赶明儿他也去求一个。

 晏析不语,这是林以柠在声空寺的三世佛前,跪了大半天求来的。

 陈教授看着晏析手里的不成形的一小团,也倏然噤了声。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

 “算了,别瞎折腾。”陈教授松了口,“我让他们给你定28号一早的机票,你回去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了。”

 “谢谢老师。”

 *

 临床的公共课在教二一楼的大阶梯教室,林以柠来得早,教室里的人还不算多,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桑鹊。

 桑鹊也看见了林以柠,冲她招招手。

 林以柠走过来在桑鹊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又定睛看了看桑鹊,“我没认错人吧?你来上我们临床的思修?”

 桑鹊盯着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的小人儿,手指几乎不停。

 “不可以吗?全面提高德智体美,保持身心健康,构建和谐人际关系……shit!”

 林以柠:“……”

 游戏结束,桑鹊按灭手机,笑眯眯地凑到林以柠跟前,“柠柠,等会儿下了课再陪我去趟十方呗?”

 “十方?”

 “嗯,就那家手工店,周恕北那个王八蛋居然嘲笑我不敢文身,我偏要纹一个给他看看。”

 林以柠眨了下眼,“周恕北……是谁?”

 “哦,十方的老板啊。”

 林以柠想起来了,那个有点酷酷的寸头帅哥。她点了下头,“好,下了课我陪你去,但你确定要文身吗?我听说,纹身会有点疼哦。”

 “纹!我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个混球看扁了!”

 “……”顿了顿,林以柠才又问:“那你文纹身,孙非遥知道吗?”

 桑鹊理头发的手指在耳边滞了下,“我纹身,干嘛要他知道?”

 “你们不是……”话到嘴边,林以柠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桑鹊也从来没说过,她和孙非遥在一起了。

 “鹊鹊。”林以柠忽而放低了声音,“你说,两个想要长久的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桑鹊不理解,随意道:“还能是什么?喜欢呗,你想睡他,他想睡你。”

 “……”林以柠有些茫然,“那除了喜欢呢?”

 “信任,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信任很重要。”

 “还有呢?”

 “还有啊?”桑鹊安静了下来,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半晌,她才开了口:“希望吧。”

 “希望?”

 “嗯。”桑鹊看着讲台正中央的白色幕布,难得有了一点认真,“如果有一天,你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了,大概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真正的结束了。”

 林以柠抿唇。

 希望……她喃喃念着着这两个字。

 手机屏幕亮起,是晏析发来的消息,说他定了28号上午的机票,回来看她跳舞。

 林以柠看着屏幕上的绿色小气泡,唇角缓缓牵起弧度。

 是的,她应该对晏析多一点信任。

 她希望,和他有更长久的以后。

 *

 4月28日,京大百年校庆,整个人文大礼堂早就被装点一新。

 林以柠参演的芭蕾舞剧在倒数第二个,这会儿距离校庆晚会开始还有将近四个小时,所有的演员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后台候场。

 耳边有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在聊天,对即将到来的表演非常兴奋。林以柠拿着手机和晏析发消息,再过一会儿,手机就要存起来了。

 晏析:【已经在候机大厅了】

 和消息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晏析脚边放着行李箱,裤边微提,露出一小截清瘦冷白的踝骨。

 海市一早大暴雨,原本清早的航班延误到了现在。

 林以柠:【要不你还是把票退了吧,万一一直延误下去呢?】

 林以柠:【你折腾一趟,也不一定能赶得上,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晏析:【你这么说,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晏析没有告诉林以柠受伤的事,怕她担心,影响演出状态。林以柠也根本不知道,陈教授给晏析放了假,这次他回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林以柠:【我哪里没良心了?】

 晏析:【那你就一点儿不想见见你的男朋友?】

 林以柠不做声了。

 晏析:【可我想我的女朋友了】

 晏析:【想抱抱她】

 晏析:【亲亲她】

 他没有说名字,却亲昵地用了第三人称。林以柠将自己代入,却发现有些莫名的羞耻。

 她低着眼,因为化了妆,眼睫更加浓密纤长,薄白的眼皮上还有人鱼色的眼影,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林以柠红着脸:【不和我你说了,我要去存手机候场了】

 晏析:【嗯】

 晏析:【表演完了,男朋友就来了】

 晏析:【9″】

 林以柠将手机贴在耳边,晏析沉磁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亲昵地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林以柠,我这段时间戒了五包烟。你说――应该亲多久?”

 林以柠透着薄红的脸颊仿佛烧了起来。

 五包,100根……

 她按灭手机,深吸了口。

 身边有同台的演员经过,女生看了她一眼,“以柠,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没……可能是后台空气有点闷。”林以柠低眼,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

 晚上七点,京大百年校庆晚会在一片热烈声中正式拉开帷幕,可容纳近八千人的人文大礼堂座无虚席。

 林以柠在后台的角落里,小心地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算算时间,晏析已经快要降落了吧,从机场到学校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应该来得及。

 林以柠参演的芭蕾舞剧在晚上的十点二十分钟。

 第三幕音乐响起的时候,她站在后台,深呼吸了一口气,足尖点地,踩着轻盈的舞步出场。

 在这场戏中,林以柠有一个24圈的挥鞭转,也是这幕剧中的高.潮。当最后一圈结束,音乐倏然一停,她脚尖稳稳落地,修长的脖颈扬起,身体绷成了最柔软的弧度。

 白纱轻扬。

 林以柠压着想要轻喘的胸口,望向观众席。

 晏析应该看到了吧。

 他说,她是他见过跳舞最好看的女孩子。

 大礼堂里有一瞬的安静,旋即是热浪般的掌声,一层层涌来,响彻整个人文大礼堂。

 第三幕结束,演出圆满成功。

 林以柠回到后台,看到杨教授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她点了下头,慌慌忙忙往储物柜的方向走去。

 她想去拿手机,看看晏析是什么时候到的。

 身体还在微微发热,高强度的旋转后的余韵还没有结束。林以柠走到柜门前,刚刚打开柜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以柠,门口有人找。”

 “找我?”

 “对啊。”来人笑得暧昧八卦,“特别帅一个男的,还给你带了一大束花哦。”

 林以柠微讶,心中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她来不及换衣服,从柜子里摸出手机和外套,直接小跑了出去。

 大礼堂的后台连着一道长长的走廊,出去就是后门。林以柠拢着身上宽松的毛衣,一路跑出去,隔着落地的玻璃门,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男人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自动门向两侧滑开,林以柠跑向男人,“晏……”

 “柠柠。”

 男人转过身,熟悉的眉眼落进林以柠的视线。

 她有点着急的脚步却蓦然一顿,堪堪停在男人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余,中间隔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百合花。

 的确是英俊的一张脸,眉眼温和,鼻梁上架着细细的银边眼镜。

 却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林以柠顿了顿,眸中微微有讶异。

 “阿衍哥哥,你……怎么来了?”

 “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齐衍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将怀里的花捧递给林以柠,“我们柠柠的舞台,阿衍哥哥当然要来看看。”

 林以柠被动接住齐衍递来的花,眸色怔怔,眼底有失望闪过。

 齐衍大约也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冒失,笑了笑,“其实是林叔叔告诉我的,我正好这两天在隔壁的津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本来想五一的时候过来看看你。”

 “哦。”林以柠似是终于回过神,唇角弯起笑,“你来津市都不告诉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不是怕影响你排练?”隔着薄薄的镜片,齐衍眼中蕴着温柔和宠溺,“刚刚的演出很棒,我们柠柠长大了,更漂亮了,也更自信了。”

 林以柠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

 齐衍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大礼堂后门的路边,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里,晏析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林以柠和齐衍,莹白的灯光透过落地的玻璃门,映亮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男人眼底宠溺,女孩儿笑意温婉。

 方寸之地,明亮如昼,容不下第三个人。

 胡杨把着方向盘,大气不敢出。

 因为天气原因,晏析预备搭乘的航班最终还是取消了,他匆匆赶去高铁站。从海市到京市要四个小时的动车,胡杨等在高铁站,过来的一路上开得飞快,到底还是没能赶上林以柠的演出。

 没赶上就算了,怎么还就偏偏看到了这么糟心的一幕。

 “析哥。”胡杨往车子后排瞟了眼,一大束鲜艳热烈的卡罗拉玫瑰。

 “这花……咱还送吗?”

 晏析的视线凝在远处半晌,终于收回,眉眼冷淡,湛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平得像深海。

 “开车。”

 胡杨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僵,“可是……”

 “不开就滚下去。”

 护眼倏地噤声,瞥了眼晏析的左手。

 来学校的路上,晏析自己把纱布拆了,只在伤口最深的地方贴了一张创可贴。胡杨知道,他是怕林以柠担心。

 “要不……我先带你去医院,咱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不用,回公寓。”

 晏析在京大附近有一套公寓,自从开始在医院实习,他大多时候都住在这里。

 大半个月没回来,公寓里冷冷清清,只有打扫的阿姨每周会过来两次。

 晏析将那束卡罗拉随意地丢在桌上,他本想直接扔在车里,却还是拿上来了。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晏析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一言不发。

 他第一次知道齐衍这个名字,是从周年口中。周年说,林以柠是齐衍的小跟班儿。

 第一次见到齐衍这个人,是在高三那年的跨年夜。

 晏析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昏暗的光线里,身上的衬衫已经有些发皱,额发垂下来,清孑又落拓。

 *

 校庆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林以柠和其他演员一起谢幕合影。

 等她换下演出服,再从礼堂出来,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细细密密的雨,雨势偏急,空气里混沌着潮湿感。

 林以柠没带伞,她站在大礼堂的后门,怀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

 今晚的演出很成功,刚刚杨教授还在私下问她,愿不愿意以后继续参演她排的舞剧。

 她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热闹散场,眼下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礼堂门口,林以柠看着怀里挂着新鲜露珠的百合,整颗心也像这潮湿的雨夜,困困顿顿,提不起半点兴致和精神。

 林以柠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黑着,已经没电了。

 方才告别齐衍,她打开手机,只看到了一条客户端推送的热点新闻。

 海市暴雨,航班全部取消。

 原来,晏析根本就没有回来。

 林以柠在礼堂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雨稍微小了点,才慢慢往寝室的方向走。

 有一起演出的女生看到她,晃了晃手里的伞,“要不要一起?”

 林以柠摇摇头,冲对方弯起笑,“雨不大,我想走走。”

 “行,那我走啦。”

 待人走远,林以柠牵起的唇角又一点点塌下去。

 她一步步走下大礼堂长长的阶梯,雨水将白玉色的大理石冲洗得格外干净,地面上薄薄的水光里映出她单薄的影子。

 绕过一根罗马柱,林以柠抬起眼,四周空旷,一字排开的罗马柱仿佛变成了撑天的石柱,直直插.入沉浓的夜色里。

 雨滴落下,砸在眼睫上的一瞬,她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扯进一个怀抱。

 林以柠惊慌挣扎,手里的花捧倏然落地,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冷冽的薄荷味里混了一层薄薄的烟草。

 林以柠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只一霎,便放弃了挣扎,束手就擒。

 大捧的百合花掉在地上,洁白的花瓣沾了地上的雨水,蔫塌塌地散开。

 晏析将林以柠禁锢在身前,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的衬衫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精薄的布料贴着肩胛和手臂的曲线,熨出腰腹的肌理。

 男人黑眸沉沉,额前垂着湿湿的碎发,像暗夜里的一头凶兽。

 林以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你……”

 声音甫一出口,她整个人就被抵在了身后的罗马柱上,后背没有直接贴上冰凉凹凸的柱身,晏析的手撑在她的脊背后,强势的将她揽在身前。

 他一句话不说,脖颈低着,抬手掌住她颈侧的一瞬,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的唇沾了春夜雨水的寒凉,覆上的一刻,林以柠只觉唇上的所有神经都被刺激。

 他扣着她的下颌,发狠一样的在她的唇上碾压,娇嫩的软红一次次被压得变了形。唇上的软肉被咬住,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被撕磨着。

 林以柠意识混沌,整个人都仿佛跌入了这潮湿的春夜里,毛衣的下摆被撩起,腰际的皮肤蹭上冰凉的罗马柱。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白玉的大理石上,带起天地间的回声。

 四周寂静,空旷里,只有两个人薄热的呼吸声,在唇齿间交换。

 不远处传来轻轻浅浅的交谈――

 “今晚最后的那场芭蕾舞剧太好看了。”

 “嗯,尤其是第三幕的24圈挥鞭转,简直绝了。”

 “我听说那个演员不是专业跳芭蕾舞的,是老杨前段时间在艺术中心遇上的。”

 “这都不专业?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去尝试莱格纳尼的32圈挥鞭转。”

 ……

 林以柠心尖狠狠一跳,交谈声由远及近,紧张的情绪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携了雨水的凉意沿着脊背攀升,冰凉一点点被温热熨帖,如巡视领地一般,一寸又一寸。

 潮湿的春夜里,人都浸了水,没有清明。

 林以柠踮着脚,抓着晏析的手臂,一点点圈上他的脖颈,甚至主动却生涩的回应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狼狈?

 她通通不想知道,只想圈着他的脖颈,溺在他怀里,将自己一点点交付。

 寒凉终于彻底褪去,心口的位置被温热覆盖,灼热的温度隔着皮肤,直抵心尖。

 落在脚边的百合花已经被雨水砸得不成样子,枝叶散落一地。

 混沌里,瓷白的花瓣上晕着一圈浅粉,一颗雨滴砸下来,娇嫩的蕊珠难承重负,轻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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