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贝尔托特已经在干草堆旁等了一阵子了。
“好狡猾啊！不是说好一起看的吗！”露辛达一看见他，就小声抱怨。
“只是随便翻了翻而已。”说着，贝尔托特把那本厚厚的记事本递给她，“他们把每天的日期都写得很清楚，你看了就知道我并没有趁你不在的时候撕掉哪一页。”
“哎呀，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样？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吗？”
“不多。都是流水账。”
露辛达将信将疑地接过记事本，随手翻了几页，也看得一头雾水：“‘长跑训练，成绩中下’；‘目标与友一友三在井边对话十分钟，与友一举止亲昵’；‘目标与友一友三友四友五友八去托洛斯特区市场购物。中午在玛特斯酒馆用餐，未发现与可疑人物接洽’”
“看来他们确实是在监视我们中的某人，还有那个人身边的人，这点应该是没错的。”贝尔托特说。
“但是……”露辛达挠挠下巴，“这个‘目标’到底是谁啊？而这个‘友一二三四五’，又都是谁啊？”
“不清楚。他们应该有专门的名单对应这些代号，但好像并不在这个本子里。”
“反正可以确定不是我。我可没去过什么马特斯酒馆。”露辛达继续埋头翻阅，“再说，我的长跑成绩就算不是“中上”，至少也该是“中”吧！”
“那更不是我了。”贝尔托特微笑着回答。
也不是莱纳或者阿妮——能确定这一点，也不算白忙一场。
“果然，全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露辛达失望地合上了记事本，“至少一半的训练兵日常生活都是这个样子的！单凭这些内容，连目标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再从头仔细翻一遍吧！”贝尔托特叹了口气，“然后在天亮之前必须把这个笔记本处理掉。就看在那之前我们能从中挖掘出多少信息了。”
“诶？不能留着慢慢研究吗？”露辛达大吃一惊。
“老实说，如果对方真是什么麻烦的人物，就算此时此刻宪兵们跑来把大家都喊起来搜查宿舍，我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我们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吗？”
“我还以为你在制定计划前就该想到的。”
“谁知道他还是个挺有身份的人呢……再说你也同意了呀……”露辛达撇撇嘴，“那……那样的话，其他那些……带回来的其他东西又该怎么办呢？”
“鞋子和雨伞没什么特别的，我已经检查过，扔回那附近的树丛里了——顺便说，那个教士看来已经被同伙救走了。等下我去把这本记事本也丢到那一带——希望这样可以让对方相信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其中所记录的内容吧。”
“可是，他们真的就会信吗？”
“不一定。”贝尔托特摇摇头，“但要是连这点表面工作都不做，恐怕就更没法轻易结案了。而项链的话……”
“对啊，那条项链怎么办？”
“我已经藏起来了。回头等风头过去了就还给你。放心吧。”
“呃……还不还的，好像那真成了我的东西似的……”听了这话，露辛达反而局促起来，“当初只是约定了要分享真相而已，没想到还牵扯进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皱起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留着那个真的很危险的话，不如也扔掉吧！”
“那倒也不必……”贝尔托特没想到她这么看得开，“何况，扔掉鞋子雨伞和不值钱的记事本还可以理解，但要是连这种东西都扔掉的话，可就不太像山贼会做的事了吧？”
“可是……”
“再说我们还不知道将来还能挖掘出什么线索，需要进行什么样的调查——说不定还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呢！”
“那……好吧。”露辛达掰着手指头，满脸纠结，“不过这种东西也是用人民的税金置办的吧？就这样据为己有，总觉得问心有愧……”
“总之不太可能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所得就是了。露辛达，没想到你在这种事情上倒意外地有正义感。”
“这叫什么话！”
“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以后再慢慢决定如何处理这条项链吧！不过我个人是建议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先留着它做个保险。”
“好吧……”露辛达眼珠一转，“所以说，你到底把它藏到哪里了呢？挖坑埋了吗？”
“……那样不安全。刻意寻找的话，动土的迹象还是多少能看出来的。要是被发现赃物就埋在学校附近，那反而坐实了‘嫌疑人是训练兵’这件事……”
“那就……埋远一点？”
“深更半夜的，能走多远啊？再说时间有限，我们还要研究那本记事本。”
“可是那样的话……你到底打算藏在哪里呢？总不能藏宿舍柜子里吧？”
“这个……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
“……总之就是不能！”
“这也不能？”
“真的不能！”
露辛达不说话了，只是撅起嘴巴，气鼓鼓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间，贝尔托特觉得她好像要哭出来了，又觉得她随时可能冲上来打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最终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
“既然约定好了，那也没有办法了……这样的话，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一起好好看看这个记事本吧！里面的东西能记住多少是多少，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哦！”
“呃……好的！”
虽然是月圆之夜，但仅靠月光照明，读起记事本上的文字来还是有些吃力。
最后，为了能更凑近些看，两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动着因风吹日晒而略显泛黄的纸张，她则用指尖快速划过那一行一行的不同笔迹。
手指停留在了一个地方，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那是写在页边的一条批注：
“阿克曼为什么会在这里？与目标是否有关？需要重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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