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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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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神风,在十二神中排行第四,在百年前就已经陨落。亲手造成神陨的祸端——此罪魁祸首此刻眼神冰冷地凝视着这尊笑眼盈盈的神像。

他曾在多年前亲自率军踏平每一间第四君神庙,下过禁令来禁止人们称颂太清巽音天尊的尊名,闯进祂的府门赶走祂的信徒,亲手浇过松子油亲眼看火百米高,将木质的神像烧毁将石雕的神像砸碎,冷冰冰的眉宇间倒映过无数个太清观被卸下的牌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祂已陨落,锁骨烧得滚烫,好似是一把透彻的山风吹开燎原的势头,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熊熊的怒火,拖进烧着万万载恶念的深渊去。

他不过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对他人来说可能是百年的漫长,可对他自己来说却还是短短的一闭眼,白驹过隙也不抵这短暂,仿佛冲天的火光还在眼前……

前尘往事漫上心头,怅然和叹息淹没了滚烫的山火,风十三睁开了眼睛,定定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那尊神像做工精细,唯独五官雕琢模糊,只有嘴角能见一抹上挑的弧度。他扯了扯嘴角,拎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来:“你看,没人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放心去吧。”

合上神龛的门,正盘算着去最后一个神龛看上一眼,还没等他绕过中庭到西边去,余光却在中庭小院那假山清溪前瞄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干脆停了脚步,站在小院入口处静静的望着。

我还费劲吧啦地找人做什么呢,刚刚还说单个赝品的神像就足够身上这幅神骨沸腾翻涌的了,现下看来,小院里的那人居然有一整副的脊梁骨。风十三就此看去,只见那一团幽蓝色的水凝聚成一个人形,润润地包裹着一根莹白又泛着靛青色柔光的脊梁骨,似乎以此为支撑而抽条出一个修长俊朗的人。

他眯起眼睛,感觉这真是瞌睡上赶着送枕头,看来不只他自己想将完整的神骨遗骸重新拿到手,有人和他抱着的是同样的想法啊。

那小院里的人,正好是因为刚刚被画中妖通知君神风的神龛被人打开所以前来查看的宁九。其实他一点都不着急,本以为这三个人都会一起进到地下密道之中,不过既然现在他们选择了分开行动,那么他便来亲自会一会这玄机处,究竟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倘若要闲潭知晓他内心所想,恐怕不仅是翻白眼,笑也要笑死了。从古至今,玄机处历来都是容人易,容妖难。目前除了玄机处统领,也就是闲潭本人以外,玄机处唯有副统领桃夭夭是唯一的妖怪了。要非说牛鬼蛇神,玄机处还真就不能这么算。

总之,或许是风十三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兴趣太过直接,宁九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站在小院门口的青年。

他的第一反应是玄机处怎么会让一个凡人单独行动?那俊美的青年笑吟吟地站着,周身没有一点法力流转的痕迹,不束冠,一头长发松松地拢着,额前分开的刘海垂落间,耳侧有一缕细辫落在胸前。

二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宁九一挑眉率先朝对方合扇遥遥示意,而青年也同样盈盈一笑,抬手朝他回礼。

中庭小院有一处石桌供客人们看茶赏景,只是现在接近戍时,黄昏渐隐月已初上,小院后的戏楼里已经不少包厢点起了烛火,隐隐跳动的豆大的光影打在窗户纸上,楼里还唱着戏,万般热闹却与这小院无关了。

他们二人互通了姓名,在石桌前坐下。宁九笑称自己在家排行老九,让那青年称呼自己一声九郎便好。风十三也笑,说自己离家出走,父母授予的姓名自然无颜再用,原先读书时被同窗笑话是拼命十三郎,让宁九叫自己一声十三。

两个人各怀鬼胎谁也没说真话,一个盘算着怎么在人家大本营把人就地扒皮抽骨,另一个琢磨着怎么从他身上刺探出玄机处的消息。

宁九想得正美,他以为哪怕面前这个人是玄机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统领,他们此行来正是为了查看异志马戏的案子,实际与他这小天场没有什么必然关系,为了不打草惊蛇,更不能直接惊动他这个掌柜本人。

可他没想到面前的人并非出自玄机处,原本风十三会掺和进来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掺和了闲潭和君神水,更牵扯了他多年的降神式的心结,相比于异志马戏,这小天场的秘密可要重要多了。

宁九兴致勃勃地合扇,道明自己掌柜的身份,和风十三你来我往地虚与委蛇了一番。而风十三又是嘴上没一句靠谱的,这两个人对上,不超十句,便你一句宁兄我一句十三地称兄道弟起来了。

“现如今弦子书的曲艺人不多了,要是十三愿来,小天场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风十三笑道:“十三不过是个无牵无挂的说书人,都说评书又叫搏君人,其实也不过是取百家故事览万家灯火,为红尘看客搏之一笑罢了。”

宁九心底自然不信他的托词,只是微微一笑:“十三好气魄,宁某拜服。”言罢又是一顿,脸上抱了些微的可惜:“只是可惜这次没机会了,希望下次再来,定提前告知我,我好一睹十三的风采。”

“哦?”风十三仿佛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宁兄是想让十三……到小天场说场片子活?”片子活就是指短篇的评书故事。

宁九点头,颇理直气壮:“倘若这询客们爱听,宁某还想请你说场三分呢。”

风十三忽而笑起来,他生得好,笑起来眉眼弯弯,便溶去一身风似的冷气和疏离气:“请我说书可不便宜,宁兄。”

宁九顿时笑了:“小天场不差这个钱!只要你说得好,千金万金我也要将你请来啊!”

然而风十三却摇摇头,眉宇间染了点神秘:“十三说书本就不是图钱,再说了,比起钱,宁兄这小天场可有比钱更稀罕的东西。”

宁九一愣,心说终于要谈到正题了,连忙端正了坐姿表现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你说。”一场言语试探里,宁九几次三番都没从他身上探出什么法力波动,好像这个风十三除了踪迹神秘了点,用了个化名,似乎确实是个没法力的凡人。更别提白洛没有示警,画妖这般监视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他便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白衣青年向他微微倾身,抬手覆唇似乎有什么秘辛要说,宁九连忙前倾侧耳以听。只听得那道舒朗清风一般的柔和嗓音噙了三分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如……便用宁兄你这根不配套的脊梁骨来换吧?如何?”

伴随着这声自然到仿佛刚说了个今晚吃红烧肉一般的提议,风十三靠近宁九的另一只手鬼魅般无声息地扭曲成一个非人的弧度,屈指成爪,竟是打算直接刺进皮肉之中直接将君神遗骨鲜血淋漓地破体抓出!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拉开了距离,横在二人面前的石桌被宁九一掌劲风拍向风十三,而他自己就地侧身一滚,像滩水一般滑溜溜地贴着风十三凌厉的指风避了过去,只是这么就地一滚的姿势颇有些狼狈。他没料想到风十三此人看似温文尔雅笑语盈盈,竟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说动手就动手的硬茬子,现下站稳了身子,抬头时脸上一片恼羞之色。

“有点东西,”风十三腾身而起,脚尖点在迎面而来的石桌上,借此支点竟踏空数步不退反上,丝毫不给宁九喘息的机会,再次向他抓来,“看来你是妖。”

宁九怒极反笑,当下朗声回应:“宁某本是好意与十三相交,十三出手偷袭,竟是想取我性命!当是宁某看错人了!”

他反手自腰间抽出一把看似通体发黑的长鞭,那鞭子幽蓝溢彩,镖头像是玉雕的一只蛇头,眼睛是莹蓝色的宝石,随着宁九的动作变化,那眼睛居然也眨了眨,好像玉雕了个诡异的活物。

“宁兄说什么呢,谁要你的命了?”这种时候风十三还不紧不慢地表现出了他的诧异,但是说出来的话和没说没什么两样,“十三只不过是想拿走那根脊梁骨罢了,反正与宁兄又不配套,你要他何用呢?”

说话间,风十三欺到宁九面前握指成爪直逼门面,而宁九见势不好劈手便是一鞭,正朝风十三腰间缠去。长鞭挥舞间破空声凛然,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原来那鞭子居然还带了周身的毒刺。

谁知风十三身材看似修长高挑,腰肢却异常柔软,当即后仰下了个异常标准的铁板桥,并借下腰之力,在回转时手腕一翻,手腕上那银手链便被他抖落,那块沉甸甸的碧色翡翠被他握在手心里,像飞镖似的甩了出去。

宁九一鞭不得手,心下警铃大作,手中数十鞭眨眼间便织成一张凌厉的网。他自恃修行数百年功力深厚,想借法力之强直接封锁风十三的退路,将他暂时困在鞭法之中。同时暴退数十步,仰头一声断喝:“白洛!出来帮忙!”

风十三此人打架有一最大的毛病就是碎嘴皮子,这是他的爱好,什么事都好插嘴,越是不归他管的他越问。

这厢他一边拿那珠光宝气价值不菲的手链当武器挥舞得呼呼作响,气定神闲地将那块手链上最重的翡翠当做飞镖,一出一收之间,那鞭风还未近他身,便如水般溃散了。而另一边他还很是真诚无辜地问:“白洛,白洛是谁啊?宁兄,你一对一还叫帮手啊?”

眼看鞭风困不住他,宁九一手持鞭不断出招,另一只手掐了个极怪的手势,登时周身幽蓝色冥火涌现,在他身边缠绕纠结,隐隐地拧成许多条蛇的形状,又由蛇再度扭曲成一团长长角的黑色怪物。

那怪物长吼一声,便朝着风十三冲了过去。他这才松了口气,咬牙道:“十三好功力,宁某刚刚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倘若不多叫几个人来,一不小心在自己的地盘输了,那多不好看。”

风十三闲庭散步似的破开那阵鞭风,眼见这半蛇半怪的玩意有点眼熟,也不急着出手,只是在端详了两下之后饶有兴趣地说道:“今南山蚦蛇吞鹿……你是玄蛇啊。”

宁九两掌一合,玄蛇灵神便朝风十三疾驰而去,他这才重新捡起那副笑脸皮囊道:“十三不愧是玄机处的人,好眼力。”

“怎么着!”风十三听了这话突然扬声道,“谁就是玄机处的人了!”我早辞职不干了!

宁九一愣,可还没等他意识到风十三这句话的含义,只见风十三手腕一抖便将手链收回腕间,右手向下翻转。

中庭小院内本就因他们两人斗法闹得一片狼藉,此刻更是压抑着猎猎风声,阵阵罡风朝风十三右手汇聚,他不闪不避地对上玄蛇灵身,从风中拖出了什么东西。只有当园中垂柳枝被风吹折后在空中飘过,却无声无息地突然断成两截时,才能看出风十三手中握着一把看不见的武器。

“都说灵身和妖族的真身一样重要,毁之如毁根骨。”风十三近乎耍酷似的挽了个剑花,“宁兄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的话我可动手了?”

他这态度简直狂妄无耻至极,宁九几乎绷不住脸上虚假的笑容,厉声道:“十三兄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哦?是吗?”风十三不偏不倚地直面那即将刺来的“鹿角”上张开的蓝色的蛇口,握紧剑柄灌入法力,将此间的风都压缩为一线利刃,几乎是毫无剑法可言的直直的拦腰一斩,仿佛一切都凝聚在他风的刃尖,距离、时间、声音——在剑刃与玄蛇灵身相撞的一瞬间,压缩的暴风轰然炸开!

那“蛇鹿”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哀鸣,不见血光,只见剑锋所及一片毒莹莹的幽蓝。宁九整个人被掀翻在了墙上,一口鲜血喷出,狼狈不堪地喘息着。“蛇鹿”溃散拆解成一条条闪着蓝光的巨蟒,纷纷游回宁九身边护航。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宁九声色俱厉地质问,感觉半个身子都是麻痹的。他刚刚勉强用神骨遗骸护住了心脉,好歹没受过重的伤。

“可惜啊,宁兄。”风十三缓缓走来,他的脚步不徐不疾,似乎也不怕宁九在耍什么花招。“我说了,水系妖族玄蛇,怎么会能好好驾驭住君神风的神骨遗骸呢?这不是不配套吗。不过十三没别的本事,剔骨这件事上却是熟练工了,你放心,不会很疼的。”

宁九眼神惊疑不定,不过绝不可能如此坐以待毙。正打算抬手运功的那一瞬间,一声极细极轻的铃铛声不知从何处钻出,如恶毒的蛇一般刺进他们二人的耳膜。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脸色反应一致骤然苍白,轰然变色。

宁九本来止住的伤更上一层楼,登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脊背之中好像是从脖颈处插了一把笔直的钢刀,现下正转动着刀把在他的脊背皮肉之间充当绞肉的左右,疼得他几乎无法维持玄蛇灵身,几个呼吸间便大汗淋漓。

风十三稍好一些,但也不逞多让。他跪倒在地上,原先在偷袭宁九之前就布下的结界终于因操作者的力竭而溃散,他和宁九在中庭小院里连番交手,因为结界的桎梏,竟也没有干扰到后面的戏楼,无人发现此地的异动。

在这诡异铃声的波动下,他身上那副蝴蝶骨就好像被人硬生生地反向掰开一样,锁骨更是感觉要急速升温,几乎是要融化出岩浆般的骨髓,讲他的皮肉都烫出洞来。

剧烈的疼痛要将他的神智撕裂,无数模糊的人影在他眼中拉长又扭曲,从销声匿迹的历史中扬长脖子伸头来看的故人们竟如此面目可憎,就连呼吸都是受刑一般。为了驱赶脑海中因铃声引发的幻想,风十三咬牙抬手将风刃捅进了自己的左肩膀,当更猛烈的疼痛袭来之时,他居然真的恢复了清明,睁开了那双潮湿泛红的眼。

“公子当真心智坚韧,令人拜服。”一个温柔的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二人痛苦的喘息间响起,“可惜您还不能杀他,只好委屈您姑且同他受一受这铃声吧。”

风十三也无力顾及他这声“公子”到底是在叫谁,喘着粗气抬眼望去,只见到一个戴着黄金鸟面具的穿着鹅黄色长衫的男人,手里摇着一只精巧的白色铃铛,正缓步向自己走来。

倒霉到家了。这人和我撞角色了,我的说书地位危险了!我现在把神骨抽出来,能解除这痛苦吗?

风十三苦中作乐地想,顺手握紧了那把寻常人看不见的风刃剑,打算遇事不决就砍他娘的,反正自己也只是痛得受不了,而且还死不了。

不过就算死不了,待会儿也得玩命跑去前厅的雕花隔断的地方,想办法给小闲潭留句话。

一时间风十三的脑子里乱的很,风暴一样地伴随着疼痛旋转着,摇摇晃晃地倚着长剑站起身来,随着神秘男子的靠近而浑身颤抖着向后退了几步,便差点被小石子绊倒。

那铃铛到底是什么东西,下次我也搞一个,不杀己方版本的……风十三脑子搅成一团浆糊,不着边际地一边想一边退,隐约似乎听见那神秘男子的声音:“……公子……”

就在这时,几乎是平地一声惊雷炸响——注意,是真的炸了,只不过炸的是中庭小院里的那条一米多深的小溪。

随爆炸声响起还有一声断喝:

“别碰他!”

来人竟是刚刚风十三想到的,研究雕花隔断的闲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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