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
无利不起早,这有利可得，门子的行动那是很快的，第二天甄英莲就见了门子拿来托人写的“状书”,虽然很久没看过写过文言文，再看的时候，还是能看懂的,原主是看不懂的，拐子拐了来可不会找教书先生给她识字读书。
甄英莲小心的收着状书,这两天像往常一样乖巧的在拐子身边,倒是没有被打。
约好的这天傍晚,门子把那拐子约到他那边去喝酒,这拐子对穿着官服的原先也是有些忌惮的,但是门子说要告诉他这金陵城里哪几家是这金陵城的龙头，让他带人去那几家才能卖得更好的价儿，而他告诉拐子这些,“清清浊浊，我们就是跑腿干活的，给你提两句,不过你有缘租了我的屋子，我不过从中取几分利钱来。”
拐子听了这说辞，大喜,也就一杯杯的喝起来，盘算着明儿先照这几家打听,或许不用等甄英莲头上的疤一落，就能卖出去个好价去。这边拐子和门子都醉下了，甄英莲等到天蒙蒙亮，拿好袖子里藏着的生锈的锄子头,就往门子说的衙门的方向去。
甄英莲脑子里没有金陵城的地图，可她会往路宽人多的地方走，而且她还有系统在，这个系统虽然不会弄出个地图来，可是会在问路的时候说“是”和“不是”，这也是甄英莲敢这么出来的原因。
这个点出来的大都是买卖早点或者大户人家打发出来采买的人，这会儿甄英莲就走到卖包子的小摊前，饿了一晚上的甄英莲，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咽口水。
“这是哪家府上派出来的小丫鬟来的这么早，正赶上这第一笼屉包子出来。要几个包子？”卖包子的大娘笑着说。
“大娘，我没钱，你看我这头上的绒花能换一个包子吗？”甄英莲摘下头上的绒花，这绒花是拐子为了好卖相，花五个铜板买的。她实在太饿了，看着这大娘面善，笼屉也是用的久的，是常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她才大胆的问道。
“可怜见的，这样式看着还真新鲜，就给你一个包子吧，也当我今天凑个开屉开张。”卖包子的大娘说着给甄英莲拿了一个包子放在纸上，“你坐这边吃吧，后面桶里有米汤，你自己盛来喝。”
“谢谢大娘，大娘真是慈善人。”甄英莲喝着米汤吃着包子，三两下入肚，满身畅快，然后再三谢过包子大娘，就要顺着继续走。
甄英莲转身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人，她再次握紧袖子里的锈锄子头，先是低头道歉，然后准备随时攻击了就跑。谁料这个人也奇怪，被个小姑娘一撞，反而倒了，他身上有些脂粉味和酒气，痴痴地看着甄英莲的脸，“不打紧。不知道姑娘……”
被这么盯着，甄英莲浑身汗毛都出来了，她不听这人说啥，撒丫子就跑，还特意转了好几个弯，收获路人一堆“哪家儿毛头丫头”的抱怨声。直到看到应天府衙门的两头石狮子，她才慢下来，缓缓气儿，这一路跑过来，甄英莲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都有血味儿了。
那边依旧痴痴的看着甄英莲远去的残影的男子，喃喃道“怎么世上就有如此妙人。”想到她是从自己身后的包子铺出来的，就向包子铺大娘打听，包子铺大娘只说不知道，那人就叹息着晃荡地离开。
“只是奇了怪了，冯家这小子不是好去那楚风馆里败坏，怎么今个儿问起个小丫头来了。”旁边看了整个过程的包子铺食客，本地界的人讨论着。
“谁知道，醉的看差了眼了吧，他那样，昨儿肯定宿在了楚风馆了的。”
“转了性儿也说不定。”
“那要真转了性儿，那早没了的冯老爷子终于可以瞑目了，这冯家也不会断子绝孙了。”
那边的讨论暂且不说，甄英莲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门口带刀的门子看一个小丫头往这边走，上前询问，“官爷，胡官爷让我来，叫我辰时一刻敲这鼓。”
“哦，他和我说过，你到那个石狮子后面先等着，到时间我会招呼你。”
甄英莲在石狮子后面等着，没多长时间，就看到一顶官造的轿子抬过来，上面下来一身簇新官服的贾雨村。应天府前的石狮子够大，他没有看到甄英莲，甄英莲又等了半个时辰，门口的门子示意她，她上前大力的敲鸣冤鼓。
甄英莲跪在堂前，呈上“状书”，将自己的遭遇细细说来。贾雨村看着状书，甄英莲没说两句，还没拿出门子给她作为物证的佛牌挂件，就被贾雨村通过她眉心的胭脂记认出她来。
“你是士隐兄的小女！来人，速去把那拐子拿了来。”贾雨村是知道甄家当年发生的变故的，自己现在的妻子就曾是甄家的丫头娇杏。
贾雨村发签差人去拿那拐子，然后让甄英莲站起来回话，问她这些年的过往。
甄英莲捡着些能说的回话，那边拐子酒醒发现甄英莲跑了就觉察不对，但没想到官差这么快来拿人。“还好我随身携带着那小蹄子的出身证，上一回公堂也不怕。”
这个时代很有意思，牙婆和拐子还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个职业，买卖的时候都有出身明细，出身何方、父母系谁、为何被卖、为何被买，这个时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整个人都是父母的，那被买卖了也是“合法”的。而后者没有这些是违法的，虽是违法，但“民不告官不究”，那些拐子又和泥鳅一样，这地买那地卖，很难抓。
不过从古到今拐子人人喊打是真的，所以这新知府上任第一天抓拐子的事情，像长着腿一样，一时之间金陵城里都知道了，围观的人呢堵得满满的，一个个喊着“抓拐子！”“抓拐子！”
“大人呀，冤枉呀！”拐子一进来就跪下夙愿，“我不是拐子，这是我亲闺女，我欠了钱还不上想卖了她，她不干，这才来胡闹的，这是孩子的出身证。”递上自己的“证据”，拐子觉得自己把握十足，伸手要去拉甄英莲，“你这孩子，快磕了头跟我家去！”
“啪”贾雨村一拍惊堂木，“好你个拐子，不止拐孩子，还伪造司民证！”司民证是每个县里管理户口的管事人员给每户发的证书，就相当于现在的户口本。
户籍管理从古至今都有的。当然□□的也都有，假证是真官办的也有。
“要不是被你拐的这女子的生身父母与本官是相识的，还真被你哄骗了去。来人，先将他收监了去。主薄，刚刚这女子已供出拐子藏匿被拐孩童的地方，你且派人照着地方将那些孩童都寻了来，明日再审。”
“知府大人，那地方崎岖，外人贸然前往恐让那拐子同谋提前跑了，让我带路吧。”甄英莲请求道。
“好，那就按你说的来。”
一队官差浩浩荡荡的在一个小丫头的带领下，出城去抓拐子、救被拐的孩子，带头显威风的就是胡门子，贾雨村也认出了这个旧相识，所以这次让他带头。
甄英莲说的地方虽然出了金陵城大门，但是还归金陵管。甄英莲按照记忆和系统的指路，一个半时辰就带这些官差到了村子。
“难怪呀难怪！”带头的胡门子感叹道，这个村子是周边几个村子劈出来给前几年水灾逃了来的难民的地方，逃难来的会有几个有司民证，这补办什么的不就是个大空子。
官兵来的人多，那些拐子没防备，一通抓起来，那些被拐的孩子有和甄英莲一起住了好几年，有几天的，还有不认识的，当胡门子告诉他们“拐子已经收监，青天大老爷来救她们了”的时候，这些小姑娘都上前来抱着甄英莲哭。
这一番行动也到了傍晚，胡门子去和这里的村长乡绅们说明了今天来拿人的缘由。“我说他们家怎么一年来三四个亲戚家的孩子投奔拉，原来是拐来的呀！”村长懊悔道。“官爷，这司民证的事儿……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这个村子呀，才在这里落根……”
“我知道你们村子的情况，但这‘不查之罪’很不好弄呀，知府老爷今天第一天上任，就办出这么件青天大案来，可不得从严从重好让百姓们叫好。”胡门子说着，做了一个捻钱的动作。
能在这个非自然村担任村长的，也不是那只会埋头种地的人，他明白了胡门子的意思，先是给胡门子塞了十两银子，然后和几个乡绅做了几桌上好的席面，款待这些官差。
官差吃饱喝足，并不在这里久留，虽是傍晚还是压着拐子同伙，撵着救出来的女孩子们往金陵城赶。
这天宵禁前，金陵城的人就看着光荣归来的这一队人，一路走一路围观，有些官差当了这么多年差，是第一回儿这么光荣。
“真给救出来了！”
“金陵来了个青天大老爷了！”
“城西潘家的小姑娘去年不是被拐了吗？快看看，这里面有她吗？”
“可怜见的孩子，那么瘦，这才开春就那一件薄衣裳。”
拐子的同伙压到牢里，被拐的小姑娘们住在了应天府后面的两间轮值官差住的屋子里，府衙里的打扫婆子早就准备了粥饭给她们，而没等她们吃完饭，在路上的时候围观的热心人就送来了些衣服铺盖什么的。
这里面还有那消息灵通的四大家的人送来的东西，几身下人不穿的旧衣裳，就能博来慈善的好名声，何不凑这个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门子的姓就从葫芦庙里取的胡，那个看呆了的就是原著里被打死的冯渊，也是文案里面“拥有一张能把人掰直的脸是怎样的体验”被英莲的美貌掰直了的家伙。这人后面会有最多两章的戏份吧。
搜的周朝管人口的叫“司民官”所以就把古代的身份证（户口本）叫司民证了。古代户籍管理也是有的，要不然怎么连坐，怎么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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