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长歌上

乌云般的蝗虫飞过金陵城，顷刻间整座城市一片凋零，皇城中的花园只剩下残枝败叶，那些精心培育的盆景毁于一旦。

中书令柳齐捧着一摞奏折走进来，这些奏折都是各州府呈报的旱灾和蝗灾的灾情，请求朝廷拨粮款赈灾。淮州暴民抢劫了右路军的军粮，右路军不得已而退守齐州，齐州以北尽归北燕，西部梁洲被土匪袭击，太守殉职。

兵部侍郎谢理瘸着腿奏报，兵部尚书中风不醒，不能上朝，由他暂时代理兵部事务。 军报中说中厢王张阚谋反，叛军越过了长江，江陵失守，荆州屯田军与叛军交战三次皆败，主帅畏罪潜逃不知所踪。穆王爷病故，南楚可能趁大梁灾乱之机兴兵进犯。

听到这些，梁帝气得手脚发颤、头冒冷汗，他一言不发，甩手离开了武英殿，由小黄门高湛搀扶、一路咳嗽着回到养居殿。

养居殿内太子泓麒正在教训弟弟泓奕，皇后坐在一旁冷眼观望，三皇子泓帛生病躺在榻上，其母宁嫔在流泪，四皇子泓纪跪在地上玩弹珠。

太子太师言素跟随梁帝进了养居殿，汇报炼制长寿丹的进展情况，顺便请求皇上派麒麟军前往荆州抗击中厢王的叛军、收复江陵，言太师有此请求是因为言家的祖宗家业都在江陵。

梁帝不高兴地说道:“言家已经是两代皇亲国戚，你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当前北有北燕战事，南境也不稳，麒麟军镇守北境，大俞才不敢轻举妄动，怎能轻易将麒麟军调离？至于张阚反叛，只能先放一放了，等灾情过去了、国力恢复了再说吧。”

看到儿子泓帛病歪歪的样子，梁帝对言素说道:“近来诸事不顺，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你精通道术，又博学，能否给朕举荐一个法师？为朕观天象、卜凶吉、出谋划策？”

言素回答道:“回禀陛下，终南山是道家圣地，臣与终南山玄天观的玄真道长相识，此人道术精湛，可以为陛下所用。如果陛下有意，臣立刻请他下山，由陛下考察定夺，臣曾有恩于他，他不敢不来。另外，臣闻豫州北界有一琅琊阁，能够为人排忧解难，名声不错，陛下可派人去一探真伪，也许能得到一些应对灾情的办法。”

就在这时，二皇子泓奕大声喊道:“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玩个石头你们也要管，父皇还玩盆景呢。你们这是欺负我，母妃在天上看着呢，她不会看着不管。咱们走着瞧，破石头，给你。” 说完，他把一块玉石向哥哥泓麒扔去，泓麒一闪身，玉石重重地砸在梁帝的头上。

梁帝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原来是一场梦，因为梦中惊惧，他的头磕到了床沿。

梁帝坐起身，窗外发白，天亮了，他回忆起刚才的梦，向寝室外喊道:“来人呐，扶朕更衣。”

“来了。” 外面一声答应，高湛跑进来服侍皇上。由于宫里内监首领年迈，身体有病，不再适合服侍皇上，于是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高湛作为皇上的贴身侍从。高湛年龄十五，眉清目秀，手脚伶俐，能识字，梁帝还算满意。

早朝时梁帝下旨，召终南山玄天观玄真道长进京，他又指示户部派人造访琅琊阁，顺便考察一下附近几个州的灾情。

朝会结束后，梁帝到永安宫找皇后商量为太子选妃的事情，皇后无奈地说道:

“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都看遍了，泓麒一个都看不上，我已经向外地的王公贵族发了请帖，凡是有适龄嫡女的，请他们带女进京。外府王公进京，咱们免不了要赏赐些什么，近来宫里用度紧张，劳烦陛下准备些赏物。”

梁帝问道:“都通知了哪些人？”

皇后说道:“通知了齐州的南宫王府，云南的穆王府，还有秦国公府和勇国公府，不知他们来是不来。”

梁帝说道:“言素有个女儿，生得十分秀丽，泓麒也看不上吗？”

皇后说道:“言大人的女儿年纪还小，泓麒连见都不愿意见。”

梁帝说道:“这次选妃把言素的女儿也列进去，女孩子嘛，长得快，变得也快。”

皇后说道:“东海听说咱们为太子选妃，也积极得很，要派特使过来，他们有个嫡公主年龄与泓麒相仿。”

梁帝皱了皱眉头说道:“泓麒的正妻最好选咱们大梁自己的人，不要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