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哥儿的小嘴怎的这样甜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皆回首,见是太后大驾便齐刷刷的起来行礼。
“嬢嬢来得可是有些晚了,方才错过了一首好曲子。”皇帝起身迎接太后笑道。
太后亦是笑:“是么?那倒要怪老身近日身子不爽,未能有幸听得这阳春白雪了。”
“太后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是何乐音都望能入娘娘的耳,何来有幸一说。”赵乔儿笑道。
太后闻声瞥了一眼赵乔儿勾唇道:“你这丫头的小嘴儿也跟灌了蜜似的,也不知是向谁学的,在官家身边没多久,吾便看着官家近日倒是不再蹙着眉头了。”
乔儿闻此自是喜不自胜微微行礼道:“若能让官家高兴,妾身自是什么都愿意的。”
太后勾唇轻哼,落座后便不再理会赵乔儿,挥手扬声道:“该唱的该跳的就接着罢。”
…
约过了一个时辰,宴席罢,宾客散。太后回到福宁殿小憩,待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待宫人为她梳头理妆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皇后为何连这样的场合都不出面?”太后忽然想起什么对镜抚着鬓角向身后的蕙若问道。
“回娘娘的话,李尚宫昨日去看过了皇后,皇后的确卧榻不能起,前不久魏淑妃也派了一内人去看望,那内人也说皇后咳喘不止,叫了太医,皇后怕病气过给公主,所以自那时皇后就没有露过面了。”
“那内人是锦瑟?”太后侧身闻道。
“那人并非瑞雪阁的人。”蕙若罢首道。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走至一副卷轴边,她叹了口气展开画卷,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跃然纸上:“再过几日就是除夕,要团圆了罢…”
“是,再过五日便是。”蕙若道。
她独自抚摸那画轴,幽幽看向窗外,不知不觉眼眶里竟渗出泪来…
…
都夷一路轻快的回了寝居,一推开门便见李司乐在等着她,都夷暗自叹气有些心虚便跪下道:“望司乐恕奴婢自作主张…”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万一弄巧成拙了可知道后果?你难不成也想学赵乔儿飞上枝头变凤凰?”李司乐背过身去怒道。
“您误会了,奴婢从未羡慕过乔儿。奴婢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自保。”都夷淡淡道。
李氏抚平情绪回首蹙眉道:“是兰佩他们把你的谱子换了?”
都夷颔首,李氏气的拍桌道:“你们这些个小女娘,整日里不好好习乐,一个心思就知道算计!”
“可现在算是因祸得福了…若我不这么做,曲子中途混乱,司乐您也是会被责骂的…”都夷喃喃道。
“什么福,这福来得这样让人心惊,还不如不要。”李氏戳了戳都夷的脑门又道:“我知你不是爱惹事情的小女娘,对于兰佩她们,我给过她许多次机会,这回却差点连我也一并连累,这样不安分,早就不配琵琶的风骨二字…我看明日起就打发她们去浣衣局,好好洗涤她们肮脏的心灵!”
……
是夜,赵乔儿孤身出了宫门,她在此地等了约莫一刻钟,那人才来赴约。
她心虚的拢了拢披衣道小声道:“你又约我来做什么?上回不是说了么日后少见面。”
那男子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块茶白色的破布扔在赵乔儿眼前。
“这是什么?”乔儿蹙眉道。
“上回在妙青堂时,我忘将令牌留在那里,等我折返时,我就看见原本关着的窗户打开了。果不其然,待我去查看,就看到了窗扇上的这块破布和剐蹭出来的血迹。”那男子道。
赵乔儿听罢便道:“那人是谁?魏大人此刻可是抓到那人了?”
“宫里抓人哪有那么容易,那血迹未干,我想那人应该不会走太远,可我寻迹追去时那人却如鬼魅般消失在我眼前…”
那男子看赵乔儿丝毫不担心便挑眉道:“你就不担心么?”
“魏大人找那人找了几天都无果,我担心又有何用?”赵乔儿语罢走近那男子轻轻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有事定不会让你好过,魏大人神通广大,我相信不出几日便能抓到那窃听者了。”
“是么?我与赵才人素不相识,何来咱们一说?不知才人是否知道,舟损时若把其中一人推下去,便减轻船身重量,以此到达岸边呢。”那男子轻笑道。
赵乔儿瞪道:“那我也会让船上那人湿了衣裳!”
那男子听罢笑道:“别再嘴硬了,到时被人举报,我反口不认,说你赵才人秽乱后宫,有意勾引,而我是被奸人陷害,你说届时官家为了顾及朝中局面,他会相信谁?”
语罢,他见赵乔儿依旧垂头不以为意又拍了拍赵乔儿的肩道:“听说你有一妹妹在赵氏二房为婢,那大房赵三郎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呢…”
“魏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赵乔儿蹙眉道。
“我要你帮我杀了皇后的孩子。”魏溪淡淡道。
“你疯了?连皇子都要杀?”赵乔儿惊诧道。
“我不管,姐姐如今对此事坐视不理。若裴氏皇后生下的是皇子,那魏氏的孩子还有机会成为太子么!”
“为何是我?难道要我和我妹妹的命为你姐姐和你们魏氏铺路么?”赵乔儿红着眼眶道。
魏源却忽然笑出声来道:“你若中规中矩好好当你的才人,会沦落至此么?”
乔儿闭目:“你说的倒轻巧,我连皇后的面都见不着,怎么害的了她的孩子。”
“这我可不管,你妹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魏溪语罢拍了拍赵乔儿的肩,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
次日清晨,蕙若来到司乐局,请沈都夷去福宁殿一趟,元儿见此状对都夷道:“太后可是要听你弹唱昨日的曲子?”
都夷蹙眉摇头叹道:“唉,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殿内檀香袅袅,实是肃静,都夷见太后闭目未看她便行礼道:“奴婢司乐局内人沈都夷,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这才双眸微睁:“你那日为何会去瑞雪阁?”
都夷顿了顿,如实一一告知。
“…嗯…那又为何会去凤仪宫?”
“因为那时公主的生辰临近,为传淑妃娘娘的话。”这太后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都夷有些不安。
“那皇后那时是怎样的?”
原来如此,都夷心中了然。
“皇后凤体欠佳。”都夷淡淡道。
此时蕙若推开门对太后道:“官家来了。”
太后蹙眉,今日怎的下朝如此早,还未启唇叫都夷退下,皇帝便进来了。
“这内人是做什么了,还要嬢嬢您亲自审问。”皇帝笑道。
“什么审问,吾是想让她再弹一遍昨日的曲子。”太后笑道。
皇帝这才把视线注视到都夷身上:“朕原本就想问问昨日那琵琶女姓甚名谁,没想到今日便又见到了。”
“那样的弹唱结合本是不多的,先前这样做的还是襄阳长公主。”皇帝淡然道。
“多凭李司乐教导。”都夷垂目道。
“你昨日也是这般垂着脑袋,今日可否抬起头来让朕与太后看看是何等样子的人能唱出那样婉转的歌声?”
都夷闻此抬头。
皇帝见此容貌愣了愣,忽然笑道:“原来是你。”
太后转身看清都夷的样貌亦有些惊诧,她下意识的瞥了瞥皇帝那副如沐春风般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又想起吴氏了。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罢。”
都夷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垂首伏摆这才退下。
……
“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官家可有什么打算?”太后道。
“非极犯者,赦之。”
“嗯…”太后似是无心问道。
“嬢嬢有话不妨直说,对儿不必拐弯抹角。”
“晋王府男丁被流放,吾想请官家看在吾的面子上不必太过严苛。”
“那是自然,晋王虽犯下谋逆的大错,但…毕竟是朕的亲弟,朕会让晋王夫妇好好待在边疆,必定让他们安享晚年。”皇帝倒着茶水淡然道。
殿内有片刻寂静,太后半晌开口:“难道官家就忍心看吾晚年身边子孙凋零么。”
“嬢嬢说的这是什么话,若到风烛残年之时,朕会守在您身边。”
“好,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件不情之请,若官家答应,我会让我的人从此远离朝堂。”太后震声道。
“母亲请讲。”
“下旨,让晋王世子冯观宁明日起不必再守皇陵,让他速归京都!”太后凌厉道。
“恕儿不能答应。”皇帝道。
“由不得你答不答应,你不让我儿回来就罢了,难道还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孙儿在那凄清无人之地混沌一生么!”
“您难道就不怕他日后成人,像他爹一样来挑战朕的皇权,彼时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时,到那时嬢嬢会不会对今日此举后悔?”皇帝笑道。
“宁儿如今才十六岁,此时接回来,我定会好好教导,官家不必费心…”语罢,起身又道:“此事不必在议!吾希望过几日能看见宁儿平安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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