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混乱，直到第二天早上康熙黑着张脸上了朝，景素才终于回到了承乾宫。
刚进了卧房，就被埋伏在旁边屋里的景佩拽住。
景素看着景佩和荔枝面上的真切关怀，总算觉得心里头不那么冷了。
只是不能说实话的。
“景佩姐姐怎么这个时间在这儿？”
景佩不耐烦，“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一夜未归，昨儿夜里伺候的又不是景环，却是新来的姓乌雅氏的宫女，贵妃娘娘此刻因着劳累，又生气，才歇下不过半个时辰，醒了就要寻你的，昨晚儿是以为跟万岁爷在一块儿的是你呢！”
景素说了在慈宁宫太皇太后交代的说辞，“昨儿正伺候万岁爷用膳呢，结果桌上一道红枣鸽子汤的药膳让万岁爷想起了太皇太后，非要我去膳房再叫上一道，给慈宁宫送去。”
“这夜里怪黑的，送到了之后，苏嬷嬷留了我在坤宁宫待了一宿的。”
荔枝心思单纯，景佩却是不信的。
可见景素用了乞求的眼神儿看她，便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既然你有苏嬷嬷做人证，贵妃娘娘那边也能交代过去。”
景素露了个笑，“可不是，哎，说起来景环姐姐今儿突然肚子疼，叫我代她伺候一会儿，结果就没见人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贵妃娘娘还会用景环姐姐吗？都已经有了一个的……”
景素后知后觉，“你刚刚说昨晚万岁爷临幸的宫女叫什么？”
不知怎的，景佩怔愣了一瞬，没立时回景素，倒是荔枝接过了话头，“是姓乌雅氏的，名字是风清还是云清的……乌雅氏我倒是听说过，是包衣大族的……”
景素被乌雅氏三个字打的有些懵，这个只活在电视剧里的历史人物，竟是用这样的方式出场。
景素回想几个时辰前和乌雅氏的那次照面，撇了撇嘴，自己凄风苦雨时，康熙却是温香软玉在怀的……康熙突然就没那么好看了。景素想起了自己前 世追星那会儿，觉得这事儿可以让她这颗草挪到别的墙头了，而且是永不回头的那种挪动。
景佩回了自己屋里，坐在了小凳上，看着桌上崭新的茶盏出神。
这茶盏自也是前几日佟佳贵妃送来给景环用的。景佩只觉得自个儿的一颗心不住的往下坠，坠到寒潭里似的。
景素傻，她却是看多了事的。
佟佳贵妃刚一进宫，便得封妃位，自身又是万岁爷的表妹，风头一时无两。
因着万岁爷并太皇太后不喜宫中嫔妃与宫外母家来往，臣子们自也闻风而动，自家女儿进宫，都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的。这样一来，后宫妃嫔们初来乍到本就小心谨慎，又没有左膀右臂，能做的事自然就不多了。就是如今皇后身边的石嬷嬷，都还是当了皇后才接进宫里的。
景佩回想这两年来和景环同住的种种，突然发现自己不太确定往日里景环说的话，脸上带的笑，哪些是真情，哪些又是假意。
景佩知道谁也不是非得照顾景素的，自己对景素多照顾，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又因为同荔枝相处久了，爱屋及乌，随便发发善心罢了。
可是她身上还是忍不住的发冷，景素十四岁的生辰还没过，还是个未来初潮的生瓜蛋子啊！
康熙甫一下了朝，还没等继续发脾气，就被太皇太后差人请到了慈宁宫。
一路上梁九功斜觑着康熙微微收敛的脸色，心里感念太皇太后恩德，要是没太皇太后这么拦一下，今个儿的暴风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呢。
自昨晚儿在殿外见着景素后，梁九功就着人打探了，总得晓得是谁这样有手段，能从万岁爷看对眼了的人手里截胡。可此刻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是乌雅氏伺候的不好吗？还是，万岁爷弄错了人？
不得不说，梁公公还是真相了。
康熙心里头压着火气，早上冲着朝臣发了一通，却也没散出去多少。他回想昨晚的事，
只记得自己刚开始还是有些神智的，后来许是酒劲上来了，又被景素勾得有了心思，至于是不是自己拉人上榻，他确实记得不太清楚了。
今早儿醒来的时候，还迷糊着呢，就想着给那丫头个位分的，可别让佟佳贵妃罚了去，结果一睁眼……
康熙想到此处脸色又没收住，再次阴云密布，还带了丝羞恼。
要说这睡女人，康熙还是很有经验的。
睡过就扔，咳咳，也是有些经验的。
至于这睡错了，虽是头一遭，下回对了就行了。可是也不知怎的，康熙觉得自己心里可不对劲儿了。
康熙握了握拳，心想，等今晚的，朕要掐死这个丫头。
———
康熙一进慈宁宫，便闻着一股子奶香味儿，奶香里透着微甜。正疑惑间，就听见了太皇太后带着些爽朗的笑声。
康熙是个孝顺的，两位老人家高兴，他便开怀，如此脸色便也没那么难看了。
太皇太后原本看着苏麻喇姑逗着景飒的，笑得畅快间挪了视线，边瞅见了进门的康熙。
“你来了，”太皇太后招呼了一声，便收了笑同苏麻喇姑道:“这会子天也亮了，你着人把这孩子送出去，可怜见的，家里还不知道多着急。”
苏麻喇姑应了是，又把景飒领到康熙跟前道了句告退，景飒四五岁，身材是有些肥圆的，又生的白嫩可爱。古代孩子早慧，小小年纪，行礼已经有模有样了。
康熙看着只以为是宗室里哪个孩子送进宫来给太皇太后逗趣儿的，倒也没多想，只是难免有些眼馋，宫里是少有这样健壮的孩子的。
前面几个没序齿的且不提，如今宫里的三个皇阿哥，老大胤禔如今身子骨儿倒是好些了，眼瞅着能长大的；太子呢，近来不知为何总是梦魇，又没有亲额娘看护，这几日明显消瘦；至于刚出生几天的三阿哥，康熙想到就叹口气，早产了近一月，恐怕也是要认真调理上几年才能同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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