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康熙同太皇太后说话的当口儿，佟佳贵妃也把景素叫过去问话。
话说昨晚佟佳贵妃沐浴后回卧房，被梁九功拦下，梁九功用充满了不解的眼神看她，嘴里吱唔着说里头已经有人伺候了。
佟佳贵妃本沐浴之后也还是微醺的，听了这话彻底醒了不说，差点儿就气急攻心晕过去。
佟佳贵妃对康熙身边的人一向礼遇有加，更别提梁九功，当下气得要死却也得露出来个笑脸装大度，只道是自己醉了走错了地方。
景环扶着佟佳贵妃进偏殿的时候，身上春天穿的袄子被佟佳贵妃抓了个透，景环忍着疼，心里却是舒展的，至于之前的那几分挣扎……如今已成定局，多思无益，人总要为着自己，景素，这次是她对她不起。
景环跟在佟佳贵妃年头久，还是很得几分信任的，景环又长佟佳贵妃几岁，给佟佳贵妃沐浴的时候就解释了今晚为何没有依计划行事。
说是因为万岁爷特特夜晚前来，就是要好好给佟佳贵妃过生辰的，实在是不好插一脚的，表了忠心和心疼主子云云。
这说法却是和佟佳贵妃看到景素进来伺候的一瞬间想到的不谋而合。
佟佳贵妃从来没将景素放在眼里的，虽是已经到了十四，也实在是太瘦小了。她求的是子嗣，可不是伙人争宠的。
至于旁的，许是景素太卑微了，靠着她才能活命，当初那副不成人样的样子让她印象太深了，她又从来都把眼睛放在景环身上……在佟佳贵妃眼里，景素就是个丑丫头的。
所以当时佟佳贵妃的怒火，是带着被愚弄的羞愤，如果不是手里掐着景环的胳膊，有个能撒气的地方，怕是要不顾一切回头冲进正殿的。
景环立在佟佳贵妃身侧手臂还隐隐疼着，见景素并荔枝低着头进来。至于那乌雅氏，早在万岁爷出了承乾宫的时候，便自己过来跪着了，一副柔弱胆小的样子，眼中湿润，时刻含着泪。 这下人齐了。
景素和荔枝刚一跪下，一个茶盏应声碎裂。
景素低了头，被这掷过来的茶盏吓得下意识的瑟缩一下，内心却是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儿想笑。还好是跪下了之后才砸，否则若是她砸的早了些，自己恐怕要跪在碎瓷片上。
她想起前世看的一个电视剧，陈阿娇让卫子夫跪在布满了钉子的板子上，那板子上还铺了块布。
其实就穿越这件事，景素早已经用她的哲学知识安慰好了自己，偶尔虽会想到前世，但已经不再想能不能回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着实让她有些累，哭的累，跑的累，大悲大喜，惊惧交加的一个心，也累得都懒得跳了。简直有些想破罐破摔，想着要是人死了，也许还能回去，就算不回去，反正原来也是死了的，也不亏。
这宫里活着真的太难了。
景素从慈宁宫回来，是一刻也没睡的，睡不着，只是手里握着颗煮熟的鸡蛋来回滚着眼睛。
这鸡蛋是苏麻喇姑给的，皇后做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她哭肿了的眼睛也不能让人看到。
一边儿滚着眼睛，却是没有思考人生，慢慢放空自己，胡思乱想的。
荔枝时刻注意着景素的，看到她低着头跪着，身子却没有伏地，便赶紧拽了拽景素衣角。
“我问你，你昨晚一夜未归，是去了何处？”
景素定了定神，告诫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死，那就先把这关过了，照着苏麻喇姑的吩咐，就是头前跟景佩她们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又添了几句:“万岁爷昨晚虽是醉了，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奴婢扶着万岁爷去榻上的时候，还惦记着呢。”
拿慈宁宫做挡箭牌，那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佟佳贵妃倒是没有怀疑景素的话，或者说，景素已经不是她的头号敌人了。
佟佳贵妃看向乌雅氏，眼神儿跟刀剑似的锋利，憋了一晚上的火气，如今康熙不在，关上了门，哪里还忍得住 。
许是昨晚该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如今火气也变成了冷气，佟佳贵妃声音冰冷，难得的迫人威严:“本宫的床榻睡的可舒坦？”
乌雅氏本就瑟缩成一团的身子，听到这话抖的更厉害。
“你初得圣宠，本宫倒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佟佳贵妃冷笑一声:“你胆子大，也有运道，刚从内务府出来，就要成人上人了。”
“奴婢真的不敢！”乌雅氏终于开了口，抬了头，面上惊惧显现。就算是带着哭腔，音色也是暖和柔软的，一双柳叶眼登时掉了个泪珠儿下来。身材纤瘦，脸色苍白，下巴尖尖，自带着一股风流韵致。
景素在旁边儿瞥着，心里啧了一声，这简直是琼瑶女主了，瞅瞅人家，哭就只掉眼泪，自己哭那可是鼻涕眼泪一齐冒出来。
“奴婢本是给景素姐姐搭把手的，后来景素姐姐因着万岁爷的吩咐去御膳房……“似乎是难以启齿的，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万岁爷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扯了奴婢……万岁爷力气大，奴婢挣扎不过的……”
景素觉得乌雅氏在炫耀。
“哦？这倒是万岁爷的错了，”佟佳贵妃故意曲解乌雅氏的意思，“你胆子确实大。”
乌雅氏还要说什么，却被佟佳贵妃摆手制止。
“胆子大的人，都是有倚仗的，你不过包衣奴才出身，就算是包衣大族，也还是一窝奴才。”
佟佳贵妃走近乌雅氏，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母家靠不上，难道是靠着福气？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福气。”
事关到自己男人，女人的智商总是要高些，关系到孩子，佟佳贵妃却不想去想男人了。
佟佳贵妃想开了些，景环景素，就是乌雅氏，三者谁承宠，于她来说都并无分别。都是自己宫里的奴才，只要能生下孩子，只要自己求一求万岁爷，就都会是自己的孩子。
至于生母，笑话，祖宗规矩，嫔位以下，可养不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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