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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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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行在入口处站了好大一会儿, 也没听到下一步指示,不得不主动开口提醒:“太叔祖?”

凤九颜淡淡应了一声:“稍等片刻。”

凤舞行便不再催促,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等待。

很快, 秋秋的心声他便听不到了, 凤九颜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差, 对开启秘境牵连了母女两个的人也厌恶极了,迅速探进去一缕气息, 顺着血脉感应去寻秋秋。

——不论开启秘境的人想要做什么,也不论秘境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总之,都归秋秋和云笙了。

凤九颜的指尖再次触及秘境入口处的白色雾气, 刚打算收集一些回去,分析一下这个秘境的成因和真实位置,入口处就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 像是即将消失的水幕一般,逐渐变得清浅又朦胧,而且迅速缩小, 很快就只剩不足一个成年人的空间。

凤舞行不敢再等下去, 径直钻了进去, 说道:“太叔祖,我去找秋秋她们, 您就放心吧……”

随即,秘境隐去, 眼前变成了一片密林, 位于子夜镇的东南方位。但这里, 显然不是秘境的真实位置, 他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波动。

凤九颜垂眸看向指尖, 虽然没能采集到多少,但这些也足够了,多费些心思罢了。想到进去之前秋秋的小表情,应当无碍。

虽还未曾知晓小家伙儿的天赋偏向哪一方面,但凤凰幼崽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从不会出错。这个秘境的等级也并不高,不可能压得住秋秋的气运。

犹豫了片刻,凤九颜再次回到了镇子上,站到了云笙和秋秋进入秘境前的那家店铺前面。这一次,他清晰感知到了秘境内的灵气波动,就在隔壁。随即也就明了,有人拿到了钥匙,直接开启了秘境,导致云笙和秋秋被卷了进去。

确实不全是坏事,这里面,有云笙的一份机缘。既如此,他便且耐心等待吧,所幸凤舞行也跟了过去,一切都会很顺利。

秘境里,云笙抬脚进了法衣店铺,老板娘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不过看上去明显要年轻许多,修为也要高得多,是两个筑基期难以看穿的修为。

云笙和游星雯对视一眼,均在彼此脸上看到了震惊,也意识到了秘境里面的时间线——这是很多年前的子夜镇。具体是哪个时间,就得从店家嘴里探听一下了。

看到有客人来,老板娘立刻走了过来,巧笑倩兮:“两位仙子需要些什么?这都是咱们店的炼器师新锻造的法衣,款式材质都各有千秋,需要我帮仙子介绍一下吗?”

游星雯点头:“需要的。我跟师妹第一次出门,对外面这些新鲜玩意儿尚不了解,还请劳烦您仔细说一说吧。”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此类秘境的经验,但宗门内的藏书却都是认真读过的,大概知晓,冒昧开口直入主题,很可能会造成反效果,或是引起关键人物的不悦,导致错失重要信息,甚者就直接失去了关键消息的来源,所以,不如从这些材料入手。

还好,游星雯是个比较爱美的女孩子,但她炼制的丹药尚且达不到出售的标准,所以手头也很紧巴,为了买到性价比最高的法衣和发钗,曾认真研究过各类材质款式,也多少了解了一下,不同时期流行的各式法衣。

老板娘倒也没有轻慢,先从价位低的开始说起。

云笙完全听不懂,就自己在一边看。

“娘,你看那边。”秋秋的小奶音从衣兜里传了过来,准确地给云笙指示了方向。

顺着秋秋所说看过去,云笙目光一顿。

柜台之上,放着一把金算盘。如果只是普通的金色算盘,云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当她看清楚,算盘的上面,用鲜红色的朱砂,刻画了一朵花——青霄,传说中的八阶灵植,迄今为止,只现世过一次。

云笙之所以记得青霄的模样儿,主要就是因为太穷了,在翻阅古籍的时候,乍然看到世界上竟然还有一朵花,价值连城,顿时就激动起来,多看了好几眼,恨不能将这朵花的形状贴到眼皮子底下,时时看到,也好保佑自己早日脱贫致富。

在青霄现世后的百余年来,曾有不少修士,将这朵花刻画在自己的本命法器之上。很显然,金算盘就是老板娘的本命法器。

后来,有一位术法大师,新创了一种符箓,是净化防御符,可抵御魔气浊气,便流行起了将青霄篆刻在发钗之上。刚巧,云笙左手边的架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发钗,其中好几只钗子的尾端,都有青霄的印记。从摆放的位置来看,还属于比较贵重的,价值较高的。

青霄现世的时间,是在魔族入侵之后大约五十年。在经历了无数的牺牲之后,各大宗门终于统合了战线,放下各自的小心思,合力对抗魔族,誓将他们赶出人族修士的土地。

云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再往前一步,她大概推断出来了,这是一千年前的子夜镇。刚刚结束战乱,将入侵的魔族和浑水摸鱼的闇界一并驱逐出了人族的领地,好不容易获得了和平的子夜镇。

那么,秘境的通关条件,会是什么?

战乱已经结束,必然不会要求她们去打boss。至于战后该做的事情,那可太多了,就算这是个修仙世界,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单方面侵略屠杀之后,遗留下来的阴影也需要时间去沉淀。

而且,闇界擅长操控人心,没少干那些让同修反目成仇的事情,这种猜忌,哪怕是战乱结束后,也一直持续了将近百年的时间。

若通关条件跟人心有关的话,云笙觉得可能要糟,她一向敏感度很低,她在招摇宗那么多年,其实根本没有分清楚,谁能交好,谁不值得交往,只不过是仗着剧情,得知自己是个炮灰,下意识地站在了跟男女主对立面的位置上,然后寻找跟自己同一战线的人。

游星雯跟老板娘交谈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忍不住蹙起眉头,看向云笙:“师妹?”

“哦。”云笙回过神,指着其中一支发钗,“老板娘,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她悄悄问了秋秋,这几支有标记的发钗哪个最好,秋秋觉得都不好,这种东西不配戴在娘亲头上。

云笙:“要是必须得选一支呢?”

秋秋纠结地小小叹了一口气:“那就左边第二支吧。”早知道爹这么不靠谱,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多带点值钱的东西,也好给娘亲换好吃的还有漂亮裙子。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娘亲喜欢那个花花,就先凑合着吧,等回到好远的那个家里后,就把真的花花给娘亲摘来。

她记得,爹爹种了好多的,原来是因为娘亲喜欢呢。

凤九颜的神识也看了过来,青霄花,他的洞府里面还有一株,不过按照年份来算,应当已经花谢了,进入接种期了,得传讯回去,让族人们帮他种下一棵新的才行。

老板娘笑道:“小仙子真有眼光,这只发钗虽然不是材质最好的,但上面的符箓却是最完美的,也是一位术法大师的灵光一闪,算是独一无二的了。不过符箓的等级不算高,价格也便没有定的太高。”

云笙说道:“我并未注意到这么多,修为尚浅,也察觉不到这些,只是觉得,很有眼缘。”

老板娘又道:“若是小仙子有需要,还可拿去让王铮真人改一下上头的术法,或者,再加一两个微型阵法。”

“好的,谢谢前辈。”

——王铮真人,这是个重要信息。

云笙想,这个秘境里的每一个npc,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是特定的线索,便牢牢记了下来。

老板娘道:“既是缘分,那便三百灵石如何?”

游星雯立刻看了过来,微微睁大了双眼:“三百?!”

这么便宜?!

云笙也很意外,但有便宜不占大傻子,立刻就爽快付款。

老板娘笑道:“这发钗,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陨落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百年,既然与小仙子有缘,也算是为它寻到了一个好去处。”

云笙再次道谢,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寻了个无人的地方,云笙将秋秋抱了出来,让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又问道:“秋秋,这个发钗,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咱们能不能出去是吗?”

秋秋歪着小脑袋认真想了一小会儿,回道:“现在还不行,得加工一下。”

“王铮真人?”

秋秋听不懂:“不认识唉。”

云笙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果然这些事情还是太为难小孩子了,秋秋已经很努力很厉害了,道具都帮忙找到了,剩下的,应该是她们大人该做的事情了。

游星雯也在哄着幺幺给自己指明方向,手里拿着灵果肉丁,问道:“幺幺觉得,咱们往哪边走比较好呢?”

幺幺充耳不闻,软叽叽地叫唤了两声,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灵果肉丁,四只小肉垫急的不行。

游星雯叹息:“也没饿着你呀,怎么就这么猴急?——吃了百年灵果,好歹也帮一下忙?”

秋秋看了过来,一瞬间觉得小傻子幺幺好可怜,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等幺幺再长大一些就会很有用啦,你就不要为难它啦!”说着,头一次主动伸出小翅膀,拍了拍幺幺的小脑袋,安慰它。

游星雯立刻就被感动到了:“咱家秋秋真是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

幺幺也可高兴了,最喜欢的小伙伴终于愿意跟它蹭蹭啦,忙不迭就挤了过去。

秋秋的小身板一下子没支撑住,歪倒在母亲掌心里,“哎呀”一声,对幺幺的怜惜之心顿时烟消云散,奶里奶气地骂道:“不要挤我啦!没轻没重的!”

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云笙和游星雯齐齐笑了起来,幼崽真是可爱呀。

吃饱喝足,云笙又道:“师姐,咱们再去那家法器店铺看看吧?”

游星雯自然毫无异议,一路走过去,又将记忆中的子夜镇与眼下的街道做了个对比,果然,变化太大了,连街道的走向都有很大不同。

“师妹,咱们一会儿要去找那个王铮真人吗?”

云笙点头:“是啊,这不就在去吗?”

“啊?”游星雯眨了眨眼,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法器铺子的主人,就是这位王铮真人?!”

云笙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老板娘的口吻中,跟这位真人十分相熟,又直言他在子夜镇闭关炼制法器,那就意味着,要么他没有宗门,是个散修,要么他的洞府就在镇子上。所以我猜着,多半他跟老板娘一样,是在镇子上经营店铺的金丹期修士。”

最重要的是,老板娘给出的信息,是基于她们十分了解现在的子夜镇。一旦按照这个思路去想,很多隐藏的信息,就不言而喻了。

游星雯顿时赞叹不已:“师妹你好厉害啊!这些我完全没想过!”

云笙谦虚地笑了笑:“我就是想得多而已。”

说话间,两个人也走到了法器铺子,云笙抬起看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这家铺子,跟老板娘的铺子,十分相似。但再仔细一看,又哪里都不同。

更别说,衣裳首饰与法器符箓,本就八竿子打不着,连受众群体的重叠度都不高。为什么她会觉得像呢?云笙皱了皱眉,难道是错觉?

秋秋突然急切地提醒:“娘,就是这里!”

游星雯已经进去了,云笙也没再多想,摸了摸秋秋的小绒毛,将她隐匿起来,紧跟着走进了铺子里。此时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伙计坐在柜台前面打瞌睡,察觉到有人来,懒洋洋地抬起头:“贵客需要些什么?架子上摆放的都是现货,贵客自行挑选即可。”

游星雯走过去:“请问,掌柜在吗?”

伙计回道:“不在,若是贵客看不上这些现成的,需要定制,写下来即可,若是能做,自然会联系您。”

游星雯叹息一声,转头询问云笙:“师妹,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云笙拿出了那支发钗,放到伙计跟前:“我想要再往上面添加两个术法,您看可以吗?”

“放这吧,什么效果的书法也一并写在这里。”伙计仍是很敷衍。

云笙也不在意,老老实实写在了特制的符纸上。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架子后面的阵法突然动了,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喊了一声:“两位仙子请留步。”

云笙转身走回去的时候,男人正拿起了那支发钗,随即,一道金光闪过,无数画面从云笙面前闪过,零散且破碎,丝毫不连贯。

起初,是一对少年男女,应当是同门师兄妹;之后就变成了战场,同门相戮;再往后,女孩子被一把剑刺穿,神魂俱灭……

“娘?”秋秋的小爪爪在衣襟里挠她,云笙迅速回过神来。

“嗯?”

“娘,你看他。”秋秋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奶呼呼的,软软糯糯,听在耳朵里就让人觉得可爱。

云笙扬起唇角,又迅速压下,然后抬眼看了过去。

年轻的真人面貌清朗,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月牙白长衫,自有一股风姿,但眉宇之间却又似乎带着愁苦,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忧郁起来,仿佛时时刻刻都藏着心事。在修仙界,这样的气质并不多见,加上他相貌不俗,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年轻不经事的女孩子见了,多半要追问几句。

可惜云笙和游星雯丝毫无感,两个人都执着于搞钱,男人算的了什么?别说陌生男人了,就算是宗门里的师兄弟摆出这样副姿态,也只会换得一句:“有病治病。”

年轻真人显然也犹豫了一下,明明两个仙子都在认真看着她,却是无一人追问,甚至游星雯还催促他:“能快点吗?我们着急,尚有别的要事。”

云笙也附和:“劳烦了。若是您眼下抽不出空,我们可以将发钗留下,您改好了我们再来拿。”

王铮这才收敛了神色,微笑道:“倒是不麻烦的,两位小仙子坐下稍等。”

“多谢。”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光坐着也不是事儿,云笙便在店铺里面认真看了起来,悄悄跟秋秋传音,问她有没有适合买下来的。

“娘,带不出去的呀。”秋秋自破壳起并没有人教过她关于“秘境”的概念,但与生俱来的敏锐五感,让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地方跟之前等待娘亲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在“里面”,而她们的家,在外面。但是这一次的“里面”,跟上一次的也不大一样。秋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告知娘亲,哪些可以用,哪些就没必要拿了。

云笙若有所思。

带不出去?

这可不是一般秘境的特性啊。修仙世界的很多意料之外的资源,都是自各种秘境中得来的,说白了,这些秘境都是这个修仙世界的小分支,原本就是一体的。

若秋秋说的是真的,这家铺子,必有古怪。因为,在法衣首饰铺子的时候,秋秋虽然说那些东西都不大好,不值当花钱买,但也没有说带不出去。

此时秋秋也乖乖缩在衣兜里,跟爹爹的神识对话,小奶音雀跃极了。不管怎么说,爹爹终于靠谱了一回,秋秋格外高兴。

“爹,这里面有好东西吗?要不要都给娘找来?爹,我跟你说哦,娘现在可穷啦,家里什么都没有,饭都没得吃,你再不来,秋秋跟娘都要饿瘦啦!”

“爹,你给娘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快一点呀,娘都忘记你啦,你还不积极!到时候媳妇儿没了,看你急不急!”

凤九颜:“……”

小姑娘叽叽喳喳,话多的说不完,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前后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导致他一句话都插不上,但听着并不烦人,反倒是别有一番生气。

等到秋秋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凤九颜才轻声说道:“一会儿秋秋带着娘亲去找可以换灵石的东西,好不好?”

秋秋应下:“好。”出门这么久,秋秋也经常跟着娘亲去镇子上买好吃的好玩的,已经知道灵石是很重要的东西了,也知晓好东西可以换到灵石,不是很好的也可以换到,这已经是秋秋的必备功课了。

凤九颜笑起来,神识蹭了一下小姑娘脑袋上的绒毛,突然发现,比起刚见面,秋秋似乎长大了一丢丢,头顶上的毛毛更加密实了。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自知天命的年纪后,凤九颜就甚少能够再体验到欢喜悲伤,随着他知晓的天命越来越多,对任何事情也都逐渐失去了兴致,那些情绪,也一同被尘封。

直到他古井一般的人生,出现了新的变数——他有了妻女。

在见到她们之后,凤九颜才又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种新奇的感觉,带来的不仅仅是新生的兴奋,更多的,是惊喜和温柔,还有期待。

他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绚烂多姿,连吃食都能这么有趣,甚至给人带来笑容。有好几次,他看到秋秋和云笙吃的那么开心,自己也尝了几口,看着她们的笑容,似乎也确实好吃了许多。

“爹,你要好好准备礼物哦。”秋秋又叮嘱她的笨蛋爹,“虽然娘现在没什么见识,但你也不可以骗她!不然,秋秋跟娘就不要你这个垃圾渣男了!”

凤九颜:“?”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以秋秋的年纪来说,这是不是懂得有点多了?

就在这时候,王铮再次走了出来,将发钗还了回来,说道:“可以了,请仙子随我到这边来,可试用一下效果。”

云笙和游星雯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秋秋也在父亲的示意下,催促她:“娘,要去的,这样才能早点回家。”

小奶音听着还有几分焦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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