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明微微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秦慧芳苦笑一声，道:“我们娘俩已经快活不下去了，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请您带妞妞离开这里吗？”
“可我不仅受了伤，而且还被金家的人追杀……”他下意识开口道。
“跟你离开，妞妞还有一线生机，继续留在这里，以后一定会死的。”秦慧芳眼中满是疲惫。
“死？妞妞那么可爱，其他人多少都会帮助一二吧？”
“帮助？如果没有当家的留下的药草，我和妞妞早就被饿死了……”叹息一声，秦慧芳那张秀美的面容满是凄苦。
秦明心有不忍，但却是不好直接答应下来，不是矫情，实在是自身难保。
斟酌了一下，他开口问道:“夫人，你为什么不投奔你家亲戚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不该这么简单就相信我的。”
秦慧芳苦笑一声，脸上全是无奈，她指了指干净的有些过分的房子。
“这间屋子，本该是堆满药草的，但现在却只有一个簸箕里还有些不值钱的草药，墙壁上那两个孔看到了吗？”
她指了指房间两边，斜对着的两个墙角上，有不大不小的两个孔洞。
“那里面应该是钉着铁钉的，中间拉一条线，能挂不少药材。”顿了顿，这个柔弱的女人脸上生出一丝愠怒，但语气更是无奈，道:“家里的铁器都被夫家的人带走了，分田地的人当中也有他们一份，我也早已没了娘家，否则也不会嫁到刘家村来。”
秦明心中叹息一声，但却是迟迟不开口。
“小哥，我不求别的，只要带着妞妞，给她一条活路就行。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我自己……”最后几个字，她声音轻的如同蚊吟，脸上更是都快要滴出血来。
秦明心肝一跳，忍不住看向秦慧芳，看到秦慧芳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旖旎，特别是这还是位年轻的寡妇，话里话外也没让他负责的意思。
人虽然美，但却是个病秧子，秦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干咳一声，道:“夫人，别开玩笑了，我还没成年呢。”
秦慧芳听到这样的回答，反而有些庆幸，但同样也免不了有些失落。
庆幸的是，这个男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做趁人之危的事情，失落当然是她以为秦明拒绝了她的请求。
秦明将秦慧芳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欺负这一对孤儿寡母，他们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你让我考虑考虑行吧，反正我现在还得养伤，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秦慧芳见事情有转机，当即就高兴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小哥，你还没成婚？”
“我今年才十七呢，成什么婚啊？”
他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慧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古怪的看着秦明，问道:“你家里没给你养一门亲吗？”
“养亲？这是什么说法？”
“帝国令，凡成年男子都是必须要成婚的呀！没成婚的，都要进死营十年……”秦慧芳抛出一个让秦明瞠目结舌的说法，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听说进死营的都是死刑犯，杀敌五十能赦免死罪，但没有什么功勋，最关键的是，每回打仗，死营都是要冲在最前面的，一仗下来，活着的人就没剩几个。”
秦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秦慧芳仍然在解说着。
“这养亲就是打小就和姑娘家签亲书，男子家十八岁就直接成礼，在官府登记，据说有的人家还签的是妾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秦明的脸已经苍白起来。
她想到了什么，抱歉道:“对不起啊，小哥，我忘记了你家的遭遇。”
是啊，在她看来，秦明的家人被杀，恐怕养亲的人家根本就不会认这一茬。
秦明摆摆手，有些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问道:“有没有方法避过这个？”
秦慧芳摇头道:“只要在南岳帝国，就没人能避开搜查，除非你成为一个死人，不再出现在南岳国境内。”
“死人？对啊，说不定官府已经认定我死了。”
“不可能的，倒是有可能判定你为失踪，不过，只要你成长到十八岁，他们就会知道你的下落，那时你就会被官府通缉。”
秦明愣了愣，问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下落？”
秦慧芳这回真的诧异了，看着秦明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她有些警惕的问道:“你真的是南岳帝国的人？”
秦明心中一紧，难道自己哪里问错话了？
不过，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演绎出了适当的苦笑。
“我当然是石头村本地人，只是中了百药山的毒，缺失了很多记忆。”
这话半真半假，但表情却极为真挚，实在是这缺失记忆从某种层面来说也是真的。
秦慧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秦明的表情，她从中看到无奈、真诚，以及些许迷茫，叹了一口气，她从心里相信了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年轻人。
“唉，你和我一样也是苦命人。”感叹一声，她才解释道:“国师有一本天书，据说能知晓天下事，探查十八岁成年男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件事帝国的人都知道。”
秦明心神有些恍惚，他又想起那位自称张时的老者，那老人还给了自己一份赵学的修身开篇，想来国师差不多也是这种拥有神奇能力的人。
“帝国为什么要颁布这样的命令？顺其自然不好吗？”
“当然是为了人口稳定，不至于一二十年后，无青壮参军啊。”
“参军？帝国在和人打仗？”
“是啊，打了好几年了，最近才停下来，我一个乡野村妇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前些年在和东岳帝国开战。”
秦明点点头，拜谢道:“多谢夫人解惑，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嗯，去吧，好好养伤，另外，小哥，对外的时候，你最好换一个称呼，叫我大姐就行了，我就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反正我家也没什么人了。”
“嗯，见过大姐。”
秦明从善如流，抱拳行了一礼。
秦慧芳揉了揉太阳穴，身子软软的靠在墙壁上，扬扬手，道:“好，那你就快去养伤吧，别落下病根。”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秦明离开之后，秦慧芳脸上的疲惫之色再也掩饰不住，但她心中却是开始思考，是否该给自己这个“小弟”找一个老婆，但联想到她现在的情况，直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得再仔细考虑一下，万一秦明被拉进死营了呢？”
她小声嘟囔着，心里在为妞妞盘算着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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