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里的路程不算近，这让心急如焚的秦明怀念起了前世便利的交通。
走了大半个时辰，他才看到一座茅草屋，屋外有个老农在侍弄着庄稼，就那么一小块田地，但里面的农作物长得很好，菜品也比较多，只是秦明不认识这些罢了。
走上前，他这才看清楚老农皮肤白皙，虽然年纪有些大，但精神奕奕，根本就不像是庄稼汉。
“老先生，请问您是崔奕生先生吗？”
秦明抱拳喊道。
老农这才仰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点点头，道:“我就是崔奕生。”
“先生，快跟我去一趟，我大姐昏倒了，正需要您出手救命啊。”
说着，他就要下地去拉老农的胳膊。
“你这后生，别毛毛躁躁的，先说与我听听，若是能治，我就跟你去一趟，要是治不了，你还是去县里找大夫去吧，毕竟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赤脚郎中。”
秦明哪里说得出是怎么回事？只能老老实实描述了秦慧芳被人骂得吐血昏倒的经过。
老农思忖了一下，问道:“你大姐莫不是还有什么旧疾？怎会吐血？”
“确实有顽疾，老先生，你能治吗？”
“别忙，这旧疾又是个什么情况？”
秦明摇头道:“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姐干不得重活，平时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见老农还在思考，他直接上去抓住老农的胳膊，出声道:“老先生啊，别在这询问了，您还是去救救我大姐吧。”
“唉，得，我就跟你去一趟吧，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治不了可不要怪我啊。”
“哪能怪您啊，走吧。”
“你这小子，先让我取了药箱再说啊。”
秦明这才松手，然后陪着崔奕生去取了药箱往回赶……
崔奕生能出名果然有过人的本事，虽然他说自己只是半吊子郎中，但却是实打实的将秦慧芳救活了过来。
灌了一幅汤药之后，秦慧芳就醒了。
妞妞守在床边，见到娘亲醒了立刻高兴的跑出来通知秦明。
“干爹，娘亲醒了！娘亲醒了！”
秦明对崔奕生说了声抱歉之后，跑进屋子。
崔奕生坐在院子里，看着秦明的背影，心中升起几分好奇。
“这小子身上居然有几分读书人特有的气息，难不成他还是个学生？”
想到这里，他又摇起头来。
“刘家村这地方连启蒙的老师都没有，又怎么读书？不过，看此子确实是个难得的读书种子，可以的话，却是可以给他指一条出路。”
念头一转，他起身也跟了上去……
崔奕生的小声嘀咕若是被秦明听到，一定会惊讶，没想到这么个地方居然还有个拥有隐藏身份的人。
见崔奕生跟在后面，秦明又折身将他迎了进来。
进屋之后，秦明就给崔奕生把凳子搬到床边。
崔奕生点头坐下，然后就探了探脉，看着脸色苍白的秦慧芳道:“这回你晕倒是因为急火攻心，但更主要的却还是你身上的病，这病拖了太久，已经没法……”
话还没说完，秦慧芳就咳嗽着撑起身子打断他的话:“崔大夫……”
她用眼神看了一下妞妞，秦明当即明白过来，带着妞妞离开房间，等两人出了房门之后，她才说道:“我知道我的情况，我也没有奢求能治好，只想问一句崔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崔奕生叹了一口气，道:“安心修养的话，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秦慧芳脸色更加惨白，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多谢崔大夫，我知道了。”
崔奕生看秦慧芳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叮嘱了两句之后，就从房间离开了。
见人已经出来，秦明对妞妞说道:“进去看看你娘亲吧。”
等小丫头进去之后，秦明这才问道:“老先生，我大姐的病？”
崔奕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朝里面望了一眼，这才领着秦明往院子中走去。
“其实你也猜到了，她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活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但现在一个月都有些勉强。”
听到这结果，秦明心里有些不舒服，秦慧芳虽然并不是自己的亲人，但确确实实算得上恩人，特别是妞妞，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难怪之前秦慧芳会拜托自己照顾妞妞，原来病情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想来她也是有所感应这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崔奕生道:“老先生，请问这诊金怎么收？”
“看你们生活也艰难，罢了，就收一些药材钱，十个小钱就行了。”
“额，老先生，请问能不能用其他的代替呢？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拿不出钱啊。”
崔奕生心中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免去这个钱，但脑海中念头一转，却是开口问道:“你读过书吗？”
秦明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他才回道:“我没有读过书。”
听到这个回答，崔奕生心中有些高兴，但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故意冷着脸道:“你说你没读过书，身上那股书生气是怎么来的？”
“书生气？”秦明茫然的看着崔奕生。
崔奕生一直在观察秦明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有说谎之后，他再次小心求证问道:“你果真没读过书？”
“真的没读过书，这书生气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他苦笑一声。
果然，这人真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要是能将他推荐进书院，也算是为书院做了一件好事。
自从被流放到临岚郡之后，崔奕生就知道自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最后找了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搭了个草屋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接近二十年，往日的鸿鹄之志已被消磨殆尽，侍弄庄稼的同时，就成了附近唯一一个赤脚大夫。
现在他早已经没做官的心思了，看见秦明之后，就想着为学院添一位难得的天才也是不错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事。
见崔奕生有些发神，秦明小心翼翼问道:“老先生，请问您这问题和诊金有什么关系吗？”
“你要是读过书，就可以给我写张欠条啊。”老人的心情不错，开了句玩笑。
“额……”
“行了，反正这药材也不值几个钱，既然你拿不出，那就……”
“那就免了？”
“做梦！你给我做工抵债，做足一个月，诊金的事就一笔勾销。”
“啊？”秦明苦着脸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啊什么啊？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明心中有些挣扎，正准备拒绝，脑子却是突然转了过来。
这老人之前说的什么书生气该不会就是自己练习修身开篇章的那股气吧？要是这样的话，这赤脚医生恐怕不简单啊……
自己和金家的恩怨肯定是要解决的，如果不快点强大起来，或者找到一个靠山，说不定哪天被他们找到，小命就没了。
念头转动，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老人，老人皮肤白皙也就算了，居然还很嫩……
这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旋即不再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好，那我就把自己卖给老先生了。”他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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