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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107. 冬雪 康熙三十七年的年节,因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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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的年节,因传出康熙预备大封诸子的风声,而变得格外热闹了许多。

四妃的宫殿一时门庭若市,尤其惠妃与荣妃,两人可算是扬眉吐气——她们的儿子一个居长、一个排行第三,是皇阿哥里年岁最长的两个,无论康熙怎么封儿子都绕不过他们俩。

尤其大阿哥胤褆,在平叛葛尓丹中立下赫赫战功,明眼人都知晓,此次封爵定有大阿哥,就是一个亲王也当得。于是来巴结惠妃的妃嫔、内命妇格外地多。

只是惠妃得了明珠的暗示,忍痛把这些来攀关系、烧纳喇氏香火的人送的礼全退了回去,又对外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来,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觉着她的保清肯定能封亲王,没瞧见今年三次大宴,皇上除了太子,还叫上了保清么!这可是那么多年以来头一回!

而宜妃面对其他妃嫔的阿谀就平淡得多了,她的胤祺才能平平,也不大受康熙喜爱,能不能捞得爵位恐怕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若是前头序齿的阿哥都有了爵,就她家胤祺没有,也有够丢脸的,于是这段时日都催着胤祺去他皇阿玛面前、太子面前多抱抱佛脚。

结果胤祺这傻子知道皇太后身子不好,日日进宫泡在宁寿宫配老人家下棋插花说笑话抹骨牌,也懒得去毓庆宫走一步!弄得宜妃没了脾气,只好自个拉下老脸,时常去乾清宫送汤送水,再夸夸傻儿子的孝心,只盼着康熙能念在他的憨厚孝顺,随便打发个什么贝勒都成。

德妃则心情复杂,胤禛排行第四,不出意外这回封爵也有他的份,可这个孩子素来和她不亲,就是封得爵位再高,都会带上孝懿皇后的名,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而她养在身边素来疼爱的十四序齿靠后,又刚被康熙重罚过,对比如此惨烈,她心里怎会好受?

如果她的六阿哥还在世,就好了……

感伤之余,她心底暗暗盼着胤禛别爬得太高,到时候碍着十四的运道。皇上这个人在位分、爵位上向来抠门,若是胤禛封得高,将来老十四恐怕就捞不到什么好了,永和宫里焉能出两个王爷?因此,其他三妃都在为儿子奔走,她却闭门称病,连已生下四阿哥嫡长子的四福晋也不让进宫侍奉。

胤禛在四阿哥府里知道他额娘又“病”了,面对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那小心翼翼的眼,不由哂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安慰:“额娘……她就是这个性子,别放在心上,她不是对你不满,你刚出月子,正好多歇几日,咱把身子骨养好是正经。”

胤禛对这次封爵并没多大期待,他们这些挤在中间的弟弟,不过是陪衬罢了。经的事多了,胤禛眼光已历练得越发毒辣,他又安慰了乌拉那拉氏几句,便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这回的重头戏,是皇阿玛想怎么调理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罢了……胤禛抬眼去看外头的天空,天未破晓,几点寥落的星子挂在天边,冬日的风裹着萧萧寒叶吹拂过来,他淡淡地笑了笑,南巡回来以后,皇阿玛就没用过他和老五,还不是怕给二哥壮声势?

他和老五这回是指定捞不着王爷当的,甭管额娘病与不病都一样。

胤禛心态十分平和,失望多了,这心性自然就磨练出来了,他骑上马出了府,一如既往出门去户部衙门坐班办差,府里的乌拉那拉氏却望着他的背影,心疼地掉下泪来。

她是内宅妇人,看得没有四爷那般透彻,她只是忍不住为自家爷们不平!她这眼泪不是为了自己掉的,而是为了她的四爷!嫁过来也那么多年了,她哪里不知道德妃这个婆母有多偏心,可偏心成这幅模样,也是万古没有前例的!

平日里就不大理会,如今遇着要她出力的时候,又躲起来。

乌拉那拉氏心里真是……若不是因着德妃生了四爷,她真想啐一口。

除了宫里的热闹,外朝也因此变得波涛汹涌。

依附索额图、亲附太子的李光地,二月奉旨入值南书房;而依持明珠的徐乾学、高士奇、王鸿绪没过多久也受到康熙旨意入值南书房,能够供奉内廷。这样看来,儒臣之中索额图一派似乎占据了下风,这是因为朝堂上的汉臣近乎八成都是明相门下,而满洲军事贵族则多靠拢在索额图的羽翼之下,如任善扑营总管大臣的耿介、新任九门提督步军统领托合齐都是太子党。

这样一来,皇上的旨意又像一只大手,搅动着朝堂上的风云,让索额图与明珠又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两人谁都奈何不了谁。

于是很多人又开始迷惑——皇上这到底想抬举大阿哥呢,还是不想抬举大阿哥?

在即将封爵的紧要关头,明相府中,明珠却一边慢悠悠地煮着茶水,一边关起门来跟大阿哥说起了西汉“陈平周勃诛杀诸吕,迎立汉武帝”的故事。

“西汉在立国之初,便定下了铁律‘非刘氏不王,若有无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所以当初,吕后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为了巩固地位,要给吕家封王,便遭到了右丞相王陵的反对,但左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却选择支持吕后,而吕后很快将王陵革职。等吕后死后,这两人又立刻诛杀吕氏族人拥立汉文帝,成了有拥立之功的社稷功臣。”明珠抬手给胤褆斟了一杯茶,“都说以史为鉴,大爷可看出什么来?”

大阿哥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回答道:“这样的墙头草,应当诛杀!”

明珠:“……”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才有些头疼地把话讲明白:“索额图添为外戚,万岁爷对其是极防备的,我们若是能找到两个‘陈平、周勃’,在他身边奉承他、阿谀他,怂恿他故意挑起事端,四处捞取功劳,让他肆无忌惮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以后万岁爷自然会动了诛灭外戚的心。咱们反而应该像文帝一般,做出不敌索额图的模样,等着皇上厌弃赫舍里氏,这样我们就能干干净净地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安享明君仁主之美名。”

胤褆这才明白明珠这绕着大弯子到底在讲什么,不由抚掌大赞:“舅舅您果然是大才!”随即又顿了顿,一脸真诚地发问,“那咱们去哪里找这个陈平周勃?”

“……”

棋子自然要安插得深一些,才不会叫人看穿,现在才来问找人会不会太晚了些?明珠望着大阿哥眼里那清澈的愚蠢,再次克制地忍住扶额的冲动,他饮了一小口茶,尽力微笑维持着风度:“……都安排好了,大爷只管约束好门下之人,再提醒娘娘不要过于张扬,便可静候佳音。”

胤褆听了更为高兴,他玩不来这样的人心权术,因此他学会了听话。

“大爷封爵在即,索额图此人的性情臣心知肚明,他必然会比以往更为激进地与臣争斗,免不了就要笼络更多文人汉臣、八旗子弟,以防着太子爷被您压了下去,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明珠微笑着将胤褆送到了门口,最后低声嘱咐了一句,“您旁的都不必管,就照着臣所说的,以后您随幸皇上出行之时,就多说些太子爷犯的一些小错,哪怕夸大些也无妨,但要记着,您说的时候一定要流露出无意、心直口快的模样,这样皇上就不会计较您诋毁兄弟,只会越发对太子不满。这样吧,臣送您一个门客,他有三寸不烂之舌,您可以多向他问计,锡珠,你跟着大爷。”

锡珠从门房里出来,他人生得风流,又有一双笑眼,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明相送走了大阿哥和锡珠,其子揆叙连忙过来搀扶,明珠摆摆手:“我自己走。”

“阿玛为何不让儿子跟着大爷?反而叫儿子去帮衬八爷?”揆叙一路跟着明珠进了他的书房,实在忍不住问道,“八爷母家卑微,又被皇上所恶……”

明珠微微一笑:“方才,我对大爷说了个故事,叫‘陈平周勃诛灭诸吕,迎立汉文帝’。这个故事,为父不必再多言了吧?”

揆叙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一亮,跪下道:“儿子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明珠欣慰地点点头,总算有人能听懂他说话了……他举目望向屋子里跳动的烛火,良久才又道:“有我站在大爷身后尽够了,不必再添上一个你,若是以后大爷事成,八爷为惠妃养子,他必然也不会计较你帮扶八爷,但若是大爷事败,咱们至少还有个八爷……皇上如今对八爷不满,不过是一时的,我瞧着八爷不是池中之鱼,如今压一压他,也是为他好,你起来吧。”

揆叙站起来躬身说道:“阿玛说得是,儿子之前想得窄了。”

同样的故事,从大阿哥胤褆的角度来说,可以用来打压索额图。但站在纳兰家而言,他们也可以力挺生母出身低微,没有任何外戚勋贵势力的八阿哥胤禩作为下策,万一……若真有这个万一……这时候的纳兰家就可以成为“扫灭诸吕迎立新帝”的功臣陈平周勃了。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依旧是明珠喜欢用的伎俩。

作为纳兰氏的家主,明珠从来就不光为惠妃和大阿哥考虑,虽然他们之间息息相关。等揆叙也走了,明珠才哼着小曲将自己下了一半的残棋拿了出来。

“嘿,与人斗,其乐无穷啊。”明珠捻着胡须,饶有兴致地继续排兵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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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里,程婉蕴让人做个两个小雪橇,又下令后罩房院子里连着半拉月不让扫雪,总算能堆起个雪山和可以滑雪的坡,让额林珠和弘晳能够在自家里就玩起滑雪来。

这雪橇是拿竹子做的,两头用火烤得翘起,底部刚好成微微的圆形,两边还做了把手,太监们帮她拉到坡顶,她刚好坐在上头,后头的太监轻轻一推,就能像个燕子似的飞下来。

额林珠高兴极了,穿着月色缂丝梅花带风毛的小袄,披着防风的厚实斗篷,蹬着小鹿皮靴,滑到后头熟练了,甚至松开双手,一路大笑着冲下来。

程婉蕴看得差点心跳飞出嗓子眼,万一摔下来脖子都能摔断,赶忙上前说:“不许放手,万一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额娘,我错了!”额林珠连忙赌咒发誓再不松手了,生怕程婉蕴反悔不让玩了,赶紧让善和拉着雪橇再来一回。

弘晳噘着嘴滑另一边更低矮的缓坡,他要和额林珠一起滑大坡,程婉蕴不让,于是这孩子不大高兴了,还对添银说:“额娘总把我当小孩!”

添银笑着提弘晳将披风系得更紧一些:“没这回事,主子是为了您好,等您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和大格格一样滑大坡了。”又哄了他几句,答应教他书里的新知识,弘晳这才被哄好了,于是也开开心心地滑了起来。

一高一低的笑声透过墙,太子妃领着人正穿过南花园,走在细长弯折的甬道上,就听见远远的传来后罩房里头孩子的欢声笑语,大格格清脆明亮的笑声格外突出,她还喊着:“善和,你推得用力一些,我要滑得再快一些!”

刚过完年,宫里也没什么大事,太子妃闲来无事本是去折梅花的,她臂弯里搭着几支冷香扑鼻的梅花,脚步却下意识微微顿住了。她隐约听见程氏在阻止女儿层出不穷的花样,便凝神略微听了一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就往正殿里走。

利妈妈跟在太子妃身后,眼瞧着她的背脊一点一点挺直了。

她知道,太子妃是想起了自己的二格格,冬天一来,正殿里就没断过炭火,二格格身子弱,一点风都受不得,有时候隔着窗子抱着她看看雪,她都能打几个喷嚏。

二格格如今已经满了周岁,不论如何精精细细地养着,却还是瘦瘦的,两只胳膊细细的,脸上也没有肉,人家“七坐八爬”,她却周岁了才有力气会利索地爬……

大格格却自打生下来就没怎么生过病。

太子妃怎么能不发愁呢?

可她也有苦说不出,当初她生子,甚至连康熙都惊动了,过来坐了半宿,但她却只生下一个女儿,还体弱多病,她被太医用针扎醒以后,就听见稳婆将二格格清洗干净抱了出去给康熙和太子爷看,她听见稳婆说:“是个格格,四斤八两。”

太子爷似乎掀开襁褓瞧了眼,说了句:“赏。”

康熙却一直没言声,良久才听见他说了句:“轻了些,回头让内务府多拨几个人照看。”

太子爷应了,之后便只听咚咚地磕头声、静鞭声——康熙离开了。

当时,她生产疼了两日,太子妃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在这时候因羞愤而禁不住含了眼泪,但她没有让人瞧见,微微扭了头,将眼里的泪水擦在了枕上。

宫里的人似乎都在笑话她不争气,只生了女儿,还病殃殃的。哪怕是为了争口气,她反而更要把二格格养得好好的,给她作为嫡女金尊玉贵的一切,让她们都闭嘴!

回到正殿,太子妃放下了梅花,好好净了手又换了衣裳,才进屋抱二格格。

二格格很轻,眼睛像她,是微微有些细长的丹凤眼,她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又过问奶嬷嬷,二格格喝了几次奶、换了几次尿布,等奶嬷嬷一一答过,她才满意地拿了个拨浪鼓逗孩子玩。

画戟从屋外进来,福身回话:“太子爷回来了。”

太子妃刚想说派个人去问问太子爷在哪里用膳,就见画戟欲言又止,于是她心里也就知道了,对利妈妈笑了笑:“那咱们自己吃吧,把膳摆到小偏厅来,今儿吃鸭子吧。”

“这时节吃鸭子正好,暖和养胃。”利妈妈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强颜欢笑的情绪来,太子妃轻轻哄着二格格,看见了,摇摇头道:“没事的,如今皇上要大封诸位阿哥,太子爷在外头想必不愉快,他回来自然想去后罩房松快松快,这种事情上,石家已经帮不上他的忙,我就更不能再为了这些小事而拈酸吃醋了。”

要承认石家在勋贵里头插不上话,对于太子妃来说,比什么都艰难。至于程氏,太子妃对她比之前看重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程家也帮不上太子爷,比起石家更不如,何况她只是个侧福晋,本就没有这份责任在上头。

而她身为太子妃,自然要担的比程氏更多,所以没必要在这时候惹太子爷不高兴。她的脾气经过去年那么多事之后,已经磨练出来了。而她又被太子爷冷落了整整一年,这么长的时日,康熙没有训斥过太子,让她倍感难堪之余,更认清了现实。

皇家……这就是皇家……

“是奴婢眼皮子浅了。”利妈妈连忙换上了笑脸,说着出去了,“奴婢这就去膳房吩咐……”

胤礽回来的时候这天又有些变了,先是一点冰冷的濛濛小雪,之后又慢慢转大,打得屋檐上的黄琉璃瓦顶簌簌作响。他一脚迈进了后罩房的门,就见程婉蕴像母鸡轰小鸡崽子似的,两只手轰着额林珠和弘暄回屋去,不许他们顶着雪在院子里玩。

他笑起来:“大老远就听见额林珠在闹腾,你们玩什么呢?”

额林珠拽着雪橇就向胤礽奔过来,用另一只手搂着胤礽的胳膊:“阿玛,我们在滑雪,回头您得了空,陪我和弟弟一块儿玩吧。”

程婉蕴也笑着上前把太子爷肩头的雪拍掉:“别闹你阿玛,外头冷起来了,咱们先进屋烤火吧。”又转头点了点额林珠的额头,“你快下去换衣裳,瞧这汗!”

额林珠吐吐舌头跑走了。

“咱们今儿吃什么?”胤礽顺手牵住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很随意地问。

“吃卤水火锅吧?”她方才就偷偷瞧过太子爷的脸色,发觉他似乎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透露出一种平静安逸的感觉,心里有些奇怪,但又不敢问。

不只是她以为,应该所有人都觉着,封爵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子爷面上瞧不出来,但心里应当是不高兴的。

可程婉蕴细细观察之后,却发觉太子爷这次出乎意料地稳得住,不由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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