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
秦嫣转过身，双手搭在围栏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遥控器。
今晚喝了不少酒，此时脑子热乎乎的，难得地生出倾诉欲望。
“秦芒跟秦家有仇，这事还要从我爷爷说起……对了，我爸是入赘的，我外公一直让我叫他爷爷。”
秦嫣简单解释后，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也挺荒唐的，我爷爷一把年纪竟然跟一个大学生有染。他真的隐藏得很好，他是个很好的父亲，很好的爷爷……”
“那个大学生长得有些像我早亡的奶奶，但这不是他晚年出轨的借口，他就是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说到后面，秦嫣的情绪有些激动。
成宴不免心生歉意，“对不起，我不应该……”
“没事。”秦嫣摆摆手，“我就是有点生气而已，你不用感到抱歉。”
迎着海风，秦嫣做了个深呼吸，“后来，那个大学生有了秦家的骨血，还生了下来。离谱吧？我本来还应该有个舅舅的。”
说起来，那个孩子也是无辜，出生没有名份，还走得那么早。
转念一想，如果让那个孩子经历秦芒的一切，那还不如早点投胎去一户清白的好人家。
秦嫣一下子释然了，仰头看向夜空，由着海风扬起鬓边散落的碎发，时不时拂过微醺的眉眼，自带若隐若现的迷离感。
此时，月明星稀，月光正好。
成宴看得有些出神，下意识地问出口，“秦芒就是那个孩子？”
“不是，但也是。”
闻言，成宴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真正的孩子死了，秦芒是那个孩子的替代品。那个大学生去孤儿院领养了秦芒，一直拿秦芒当亲生孩子养，也让秦芒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后来，我爷爷逼得他们母子出境，偷渡去了边境，那个大学生死在路上，只有秦芒活了下来，到现在，秦芒还误以为是秦家给了他如此苦难的人生，他是带着仇恨走到今天。”
秦嫣转头看向成宴，像个孩子一样，红唇勾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意。
“你说是不是很离谱？”
成宴看着秦嫣，分明能从笑意里看到苦涩和无奈，不禁心弦一颤。
秦芒将所有的恨意都报复在秦嫣身上，可……这一切，又哪里是秦嫣该承受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秦芒解释清楚？”
“我知道得太晚了。那时候，我跟秦芒之间已经不只有他对秦家的仇恨。”
秦嫣眸色暗了些许，“而且，我也不清楚在那时跟秦芒摊牌，会不会让他疯掉。他会做出什么事……完全不是一个常人能想得到的。”
“所以，我必须在保证安全的情况，将真相说出去。”
秦嫣悄然收紧攥着围栏的双手，在酒精作用下，心底深处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兴奋险些压制不住。
“不过，那个时机快到了，秦芒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成宴沉默，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秦嫣。
眼前这个女人像是有种魔力，让人越是了解，越想靠近……
“秦嫣。”
突然，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
秦嫣回头看去，眯着眼睛笑了笑，“你来了？”
霍则琛朝着她走去，冷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成宴的脸。
海风虽冷，但远不及这一瞬的眼神。
成宴心里暗笑，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向秦嫣告别，“感谢秦总愿意跟我说那么多。现在霍总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
秦嫣目送成宴走远，突然一只手挡在她的眼前。
秦嫣忍不住笑出声，侧眸瞥了霍则琛一眼，“怎么？别的男人，我连个背影都不能看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霍则琛冷声问。
“成总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秦嫣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阿临从那帮人身上拿到的遥控器，多了一个，说是船上还有一个炸弹没有被发现。”
霍则琛拢眉。
“还好。”
秦嫣施施然地倚靠着围栏，“我没有嚣张到让他们每个人都摁一下遥控器，不然真就玩脱了。”
见她还有心思调侃，霍则琛眉头拧得更深，“你差点就没命了。”
“是大家都差点没命了……”
“我只在乎你。”
霍则琛一把握住秦嫣的手腕，沉声警告：“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本来秦嫣完全可以暗中把那帮人直接扣住，并不需要在宾客跟前演这么一出戏。
可她就是胆子太大，想吓吓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佳的威慑效果。
这女人的行事风格，有时候真的连他都觉得害怕。
他越是后怕，越是不受控制地收紧攥着秦嫣的手。
秦嫣吃疼，小声娇嗔一句：“霍则琛，你弄疼我了。”
“你先答应我。”
霍则琛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满是不容置喙的意味。
秦嫣无奈，“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得到这一句承诺，霍则琛才松开手，“记住你说的话。”
“知道了。”
秦嫣揉了揉手腕，“虽然差点出事，但结果是好的，你没看到那帮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吗？这样一来，明天的会议就很好展开了。”
霍则琛不悦，“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
“那……”
秦嫣默默退了小半步，防止这男人一言不合就动用暴力。
“我是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这件事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先不说那些富豪后续的合作，就说青庭那帮高层，明天开会，他们肯定比上次在冯老的丧礼上更好说话了。”
霍则琛没接过话，而是安静地盯着秦嫣。
那眼神盯得秦嫣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她是个犯了错，被逼着面壁思过的小孩似的。
秦嫣心生郁闷，举起双手表示认输，“行，今晚的事情是我错了，就算有好的结果，我也不应该沾沾自喜，行了吧？霍二少。”
见她终于端正态度，霍则琛神色稍霁，“嗯。”
嘴上应付完霍则琛，但秦嫣心里还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该怎么对付青庭的人，今晚不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很难服众。
今晚的铺垫已经做好，就看明天的会议会带来什么样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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