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医院。
罗小北和言墨一起到了医院,罗小北不停的打听,“言哥,你来这儿干嘛,大清早时姐不在医院。”
“别啰嗦,我不找她”
“不找她你昨晚让我查她。”罗小北嘀咕。
言墨沉默,没空搭理他,直接去了罗小北提供的病房楼层。
并不是vip楼层,只不过就是比较宽敞的单人间,环境干净,装潢很平民。
他叫住了一个正路过的护士,低声,“请问,是不是有一位叫时年的在这里住院?”
这层楼是儿科,楼下就是产科,会在这里住院的人,想也知道是什么身份。
护士有点惊,大概是看到了他这么俊美的容貌吧,所以没有那么快的回答,两秒后,她张口……
“小明。”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到了护士长龚为默,“去18号床,把药给换了。”
护士哦了一声,赶紧过去,龚为默过来,客气的看着他,“先生,我是这里的护士长,有什么事和我说。”
“我叫言墨。”他自报家门,“来找时年。”
“她现在不在,上班去了。”
那一瞬间言墨盯着护士长,有长达五秒中的怔愣……这可是儿科,大人在这儿自然是陪着孩童。
罗小北也惊了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时姐真的有个宝宝?谁、谁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言墨。
“先生找她有什么事儿吗?她可能晚上会过来,白天基本上不来,要上班。”
言墨这时候才开口,声音显然沙了几分:“她……她的孩子?”
龚为默一笑:“先生您到底是谁啊,朋友?若是朋友的话,怎么会连她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有孩子。”
她咽了下口水,润润嗓子:“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多说,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责,告辞。”
护士点点头,离开。
走了两步,男人忽然如同一阵风一样的冲过来,一堵肉墙拦在她的面前,面色凝重,再次强调:“孩子在哪儿?她和孩子是什么关系?”
龚为默皱皱眉头,唇起,又未说出来,欲言又止……
……
工作想来是保不住了,时年和雷示吵了一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回到了出租房。在这么多烦心事里,唯一让她不用烦恼的是:房租还有三个月到期。
房子不大,五十平米,她一个住也足够了。找了衣服到洗手间,水下来的时候,后脑勺磁的一下,巨痛。
她猛然反应过来,那里的伤还没有好。连忙用浴巾把头发包起来,只洗澡。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弄湿的头发给擦干,自己摸索着上点药,然后吃药。
她不敢病,哪怕是小小的感冒,都不敢,病不起。
卧室里放着一个摇篮车,新的,边缘部分还有包装的说塑料膜没有拆,里面放了很多的小衣服,还有奶粉,奶瓶,以及小玩具。
她坐在床边,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摆放在床上,直到把床上摆满……忽然发现,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模模糊糊。
一摸,满脸的泪水。
哭了啊,怪不得、怪不得……感觉到这么窒息。
缓口气,又把衣服之类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收拾好,放在柜子里,免得落入了灰尘。孩子还那么小,都没长什么体重,这些衣服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
收拾好屋子后,她随便化了一点妆,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没有精神,换身衣服去菜市场。以前她讨厌逛菜市场,总觉得浪费时间,更不喜欢看到为了几分几毛一两声和摊贩讲价还价,现在却极是喜欢。
社会的冷暖与残酷,低层人士的艰辛与不易,都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展露得彻彻底底。走了一圈后,心里的压抑也好了一些。
与几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聊了聊天,买了两把小青菜,花了五块钱,回钱做顿饭,便去医院。
一碗白米饭,一盘青菜,好久都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来了短信。
【他来医院了,问你,问孩子。】
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她的脸色便已经变了,拨腿就跑。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拿起车钥匙。
……
有十来天都没有开过这车,放在停车场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她都顾不得去掸去尘土,赶去医院。
去的时候,刚好护士长有空。
“他呢,走了吗?什么时候来的,问了什么?”时年急急的问。
龚为默笑了下,“已经走了。”
她把时年摁着坐下来,“你不要这么着急,相信我的办事能力。我就是如实相告,按照昨天你跟我说的。”
时年松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昨天在拿了一万块钱后,她说请她们帮她一个忙,帮她说一个谎……她知道言墨若是知道了15万的事,便会查。
而且那一天她在罗小北的面前说漏了嘴,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
【若是有人来问我,你就说我确实在这里,孩子是我妹妹的,她难产过世,孩子只能是我在照顾,还请你同其它护士朋友交代一声。】
龚为默答应了,今天她怕那个小护士会穿帮,所以只有自己来。
时年有片刻的轻松,坐在病床,“谢谢。”
“嗯……不客气,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信,这个谎能维持多久,所以后面的事还得靠你自己。另外我想问你一下,他是你……”
“前男友。”
“啊?”
“他已婚。”
“你……做了坏女人?”
其实有时候觉得做坏女人挺爽,她宁愿自己很坏很坏,“不是,我们分手后他娶了别人。”
龚为默算算孩子出生的时间,不由得感叹,“我曹,渣男啊……分手那么短的时间就娶了别人。”
时年不愿多言,“分手之后,嫁娶随意,倒也……说不上什么渣不渣的。”
不算是为言墨说话吧,她是为女儿的父亲。
龚为默叹气,没有再说话。看得出来时年并不想提,那就算了吧,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的。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心事都是绝口不提,经常把过去挂在嘴上的,说多么难受的人,其实都不过尔尔。
……
现在……奖金也泡汤,她的三个月工资,雷示说会给她,但是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钱的,就只有那辆车。
卖掉那辆车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母亲,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给左彦如打电话。
“妈。”
“干什么,不是不想救你弟弟么?”左彦如的态度一直很恶劣,尤其是对时年。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不懂这其中理由。她是父亲心里的宝贝,唯有父亲对她好………她能活出自我,就是父亲背着父亲偷偷给她灌输的观念,要她不要听母亲迂腐的那一套。
直到后来父亲跳楼身亡……母亲其实可以再嫁,但她不嫁。
守着那个家,和邻居以及所有的亲戚朋友关系都不好。因为她的关系,时年到现在都认不全父亲那边的兄弟姐妹。
“妈,左笑这事儿我我真的救不了,而且我也不在兰城,现在我有点事儿想找您……”
“那就别说了,有事儿也别找我,你也别回,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嘟嘟嘟……里面已经出现了盲音。
时年,“……”看来若是找母亲帮忙卖车,还必须得把左笑救出来。
【你妹妹是我救的,我是唯一的见证人,其实我可以说是你妹妹在勾引他,所以对方是不是强jiān,完全看我的措辞……】
这是当初言墨对柏炎说的话,想要快速的救出左笑,更改证词。
所以呢,还是要找言墨。
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违背事实,继续伤害受害者,纵容犯罪……
怎么能做。
这世界好复杂,那么多错综复杂的东西,她在这头,女儿悬挂在那头。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抱一抱女儿,想要亲一亲她,迫不及待……
等的好煎熬,等的她都快找不到希望…
……
夜。
又是在医院的一个夜晚,只不过今天不同的是,她不能进入女儿的病房,只能在外面等着。
走道里昏昏黄黄,又长又寂寞。
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瘦弱堪堪,又貌美如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后来了人,她看到了影子,欣长高挑。
想靠近,又没有。
“干嘛呢?”她开口。
罗小北才干笑着过来,“时姐。”
时年笑了下,柔弱无力,“你来干什么?”
“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罗小北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悄悄的道,“跟你说,如果言哥还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揍他,我……我不给他开车了,让他自力更生。”
时年微笑,在罗小北的头上摸了一把,25岁的男人,还是个孩子呢,心性还真是单纯。
罗小北嘿嘿一笑,起来顺着自己的头发。收到了来自身后之人的视线,脖子一缩,赶紧后退。
男人过来。
往时年的侧面一站,灯光投影让他的影子都带着一股压迫人的疏狂和倨傲。
时年盯着他的影子,窝在凳子上没有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分钟的沉默,仿佛是橡皮筋的拉扯,只不过现在……时年不怕橡皮筋断裂弹回来打到自己,她不怕疼。
“这是你妹妹的孩子?”他终于是问出了口,那声音就是冬日清泉里滴下来的水,不仅冰冷还没有耐心。
时年抬头,从他的影像里,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落入了暗色的光线,昏沉的凄迷,透着别样的美丽。
“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聪明的人就该识时务,莫不是我得要你跪在我的面前,你这张嘴才学得会乖巧?”他依然站着,居高临下。
在时年的角度,那眼神像极了在看一只囚犯,那种气定神闲是笃定他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拿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时年好看的唇微微咧开,淡笑着,嘲弄,“我很识时务,只不过……我本身就已经处在污泥里,你要怎么让我给你跪!”
如果不是他,那笔钱她怎么可能拿不到,她不至于真的绝望,绝望到……她真想抱着女儿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他看着她不说话,光影斑驳,只看的到他笔直而削薄的肩头,还有轮廓清晰的侧脸,看不到脸庞。
却能从他紧绷的肌肉线条里,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
生气了?
无所谓,她……不在乎了。
下一瞬,他出手把她给提了起来,用强硬的手段。
他用的劲儿很大,直接把她提到了墙壁上,摁住。
他永远都记不住她的后脑勺有伤,已经是……第二次让她受伤的后脑勺撞到了墙壁。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呢,嗯?”质问。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时年回。
“去年,我听人说你去了妇科,看了什么?”他又问,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我又不是处,去妇科多正常。”时年顿了一下又答,“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你了么,还有我的那么多次,不都是和你?你是不知道你在床上是头禽shòu?为你看妇科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时年知道她说了很多废话,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说!她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坦然而轻松,所以她必须翻旧账,必须说这么恶心的话。
这两秒啊……短短的这么点时间,她的后脊背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为我去医院的人,很多。”
他居然很王八蛋的承认了,“但是还没有人骗过我,我也没有在任何人体内留过东西,除了你。”
“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呵。
“时年!”他的大拇指摁住了她锁骨处的穴位,戾气加重,声音如同是刃,扫着她的面门,麻痹着她。
“所以除了你,不会有女人去看妇科乃至产科的机会,说实话,那孩子是你的还是你妹妹的?”
她心里像被打了麻药一样,麻的发痛。
“我妹妹的。”
“她叫什么?”
“时安。”她在生育时,生的就是这个名儿,随便起的。
“发誓!”
“什么?”
他忽然就像是在夜里行走的死尸,闻不到人的气息,赶紧不到他的体温,残酷的可怕。
“发誓她不是你的孩子,若有一句说谎,她将……”他停顿着,改口,“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时年呼吸都忘了,他的这个沉默她竟然读懂了他想说什么,这个男人狠的超乎她的想象,“你说吧,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诅咒她。”
孩子是软肋,致命的软肋,时年知道言墨拿准了这一点,利用孩子让她说实话。
可时年就是想听听……他,言墨是怎么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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