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川愣了一下，又笑道：“你在我就开心，真没不开心，你看我像不开心的样子吗？倒是你才让我担心。”
“担心我这样的人做什么？”贺亦初说道，“你以为你骗我我就一定会信吗？少骗我吧，我已经不想再陪别人演戏了。”
季霖川又愣住了，抿嘴一笑：“就你聪明？原来傻的一直都是我，你给我装，我打你你信不？原来啊原来……”
贺亦初深深叹了口气，道：“他要是来了，我就跟他走了啊。你照顾好我父亲，他脾气不好别老惹他生气，好好修行，别再吊儿郎当的了，你要努力的话，第一就是你了。”
没第二了，纪温泽就是第二，但他这个第二在名义上已经不算是了。
“你在……说什么？”
季霖川其实很清楚，但他不敢相信贺亦初能说出这样的话。
贺亦初顿了一下，又道：“要是我真的……回不来，你就别惹我父亲生气了，父亲他其实也挺辛苦的，你要多体恤一下他。”
“我就那一个师尊。”季霖川低下了头。
贺亦初“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季霖川不想一直僵下去，先道：“纪温泽有证据吗？他怎么证明你杀了那谁？那小子真是欠揍，他怎么能是林碧崖崖主呢？”
贺亦初尽量心平气和：“他本来不是，一年前就当上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季霖川睁大眼睛，声音在颤抖：“我……我一月前见到他了，他询问我你怎么样了，还问我你在哪……”
贺亦初尽力去笑：“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季霖川脸色不太好，坐立不安：“那怎么办？你躲躲吧，我让师尊他向外说你去历练了，或许能保住你。”
“我把那个故事，讲给你听吧？”
季霖川点头，不再说话。
“寒冬已至，夜幕降临，雪花四处飘扬，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皎洁的月光照在一个院子里，那个院子鲜血四溅，有个小孩不停地哭，他只有仅仅只有三岁，之后他被一个很好的人带走了，过得很幸福。”
季霖川回过神，贺亦初已是泣不成声。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这个故事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了？”
贺亦初抑制住眼泪，强笑道：“确实挺好的，我见识过后者，后来的故事，然后它就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好了。”
“什么？”
贺亦初陷入了沉默。
季霖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副少年意气风发，一时兴起，失后悲凉的样子，眼角早已泛红，神色也没了欢喜，就像失了魂似的。
笑了是笑了，但开不开心，其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好了！小少主！师兄！”
贺亦初回过神来，突然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说过的话，可要谨记啊，不然我要是能回来，第一个不饶你。”
“我许你走了？我去！我就不行他敢动我！”季霖川急了。
一个十五六的慌慌张张的进来，忙道：“小少主！纪……纪温泽他……他带了好多人围在我们风玥阁门口说要你去……”
“知道了。”贺亦初格外平静，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季霖川拉住了他的手：“我一起去……”
贺亦初点头，起身说道：“师弟你带我们去吧，放心把，风玥阁不会有事的，他也不会做伤害大家的事。”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已经打起来了，纪温泽站在那些人的前面，他是这场混乱的主导者。
善良的人从未进步，恶念一点点萌发，善良迟早会败。
“你在这儿等着我！”贺亦初推开了季霖川。
季霖川被动后退，一下子怒了：“贺亦初！活着，我求你了……”
贺亦初径直向纪温泽走去，他不管鲜血四溅，自顾自的笑：“纪温泽，停手吧，我这不是来了吗？”
“凭什么？就凭你来了？”
贺亦初眼神一冷，喊道：“这里的人谁在动一下试试！”
这时，纪温泽的一个手势，林碧崖的所以人都停手了：“你说，你来干嘛啊？你让我听听你来干什么？”
风玥阁的人本就处于下风，林碧崖的停手，这才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见贺亦初靠近纪温泽，再他的正前方跪了下来。
纪温泽不吃这套，一脚便踹了上去：“你什么意思？我需要你给我跪吗？我让你跪了吗？你是想让我放过他们？”
贺亦初吃痛，但没哼一声，狼狈地爬起来，笑道：“下手真重啊，我确实想让你放过他们，但我同时也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们，你只是为了引我出来，对不对？我现在出来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纪温泽！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季霖川忍不住站了出来，“贺亦初，你爹不在这儿，你去找找，这儿我应付。”
纪温泽皱眉：“季霖川，不用你管，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和贺亦初的事。”
“我真的……杀人了吗？”贺亦初问道。
纪温泽听了来气：“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贺亦初点头，转身道：“师兄弟们，待我父亲回来后，你告诉他，我杀了纪温泽很重要的人，然后他才变成这样的，归根结底我活该，所以我想说，我要是回不来，你们替我照顾好我父亲，也就是你们师尊。”
“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季霖川身心俱疲，“我们不是说了吗？你不知道就是不一定，况且纪温泽也没亲眼看到。”
随即传来的是议论声：
“小少主居然说自己杀人了，是不是有点可笑？”
“他敢杀鸡吗？他连鸡都不敢杀……”
“这可不好说，这纪温泽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说……”
“不可能，怎么可能？小少主不可能杀人的。”
一个个的都不去护着贺亦初，都心生猜疑，季霖川不禁冷笑一声：“贺亦初，我不管怎样，你的好好活着。”
他们明明知道贺亦初不可能杀人，还是起了疑心，还真是一群白眼狼。
还没等贺亦初回头，纪温泽就从背后偷袭，把他的灵力完全封住了。
贺亦初猛地回头，笑道：“比我还快啊，但是，为什么不是把我废了，废了不就对你没威胁了吗？”
纪温泽感觉面前这个人有点疯。
“那样不就不好玩了吗？”贺亦初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不好好陪你玩玩就可惜了。”
季霖川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贺亦初愣了一下，但随即笑道：“是吗？那我也算是有用了吧。放心，你有我在我父亲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笑不像以前般令人舒服，反而有点瘆人，笑的让人发毛。
纪温泽虽咽了咽口水，但他也不惧：“你该跟我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他们的时间也很宝贵，所以不要浪费时间。”
贺亦初先是同师兄弟行了个礼，便同纪温泽走了。
一路上，贺亦初都是笑着的，可他的心在滴血，那是他喜爱之人，他喜爱之人不喜欢他，他喜爱之人要为了别人折磨自己。
他不是喜欢笑，他只是习惯性的露出笑容给别人，又习惯性的把温柔露出来给别人。
这一去他可就没自由了，但是能经常见到自己心悦之人也值了，他不信之后连晒晒太阳也不行，更不信以后连见纪温泽一面都难。
他很怕疼，但是他放弃了，看不到摸不着的感觉真的比受伤还要疼。
纪温泽把贺亦初带到林碧崖的一个小院中：“你就在这呆着，乱跑的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里挺大，还能晒太阳，我不跑。”贺亦初说道。
“那最好。”说完，纪温泽急匆匆的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
门被锁上了，贺亦初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他不喜欢被锁着的感觉，他靠着门坐了下来，蜷缩着身子。
他没有哭出声音，就像哑巴一样。
他确定纪温泽走远了，才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纪温泽……纪温泽……我好累啊，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走了……”
他把自己抱得很紧，想给自己温暖，他的身子并不冷，冷的是他那颗很难在捂热的心。
这才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仅仅只是因为关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很难再出去了，他放弃了他最热爱的自由，只为能见到他心悦的人。
可是，他也知道，他换来的是无尽的伤害。
他知道这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愿意，他在那一年中没有快乐过，度日如年，整日饮酒消愁，靠睡觉一点一点消耗漫长的日子。
他放弃了，他还是斗不过那一句“是你杀了他”，更斗不过成月见不到他的心酸。
纪温泽不喜欢自己没关系，至少纪温泽还在，至少自己还有机会见到纪温泽。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好恶心，一下子哭得更惨了，他在风玥阁的时候从来没哭过，在那里他从来没敢放纵自己，在这里没人能听到。
他不知道自己杀没杀人，但是纪温泽说自己杀了，那应该是真的，他从来不骗人的，总不能因为想折磨自己就编瞎话。
贺亦初抹着自己的眼泪，警告自己不能哭了。
今日的太阳很暖，不晒，照在身上很舒服，他脸上带着泪花突然笑了。
他蛮喜欢晒太阳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把椅子放在院子里，躺在上面晒晒太阳，尤其是在太阳光柔和的时候，他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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