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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1章 重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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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重任回京

这天金陵郊外的官道上驰来一队人马,马蹄声急,来往行人纷纷避让。一员将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旋风般掠过,身后紧紧跟着十名士兵,个个衣甲鲜明,路人纷纷赞叹,好快的马,威风十足。

自从汕州平乱之后,林燮接到兵部指令,带领赤焰军驻扎荆州。兵部恢复了左路军的番号,原左路军骁骑营主将付宗贤回归左路军,驻守梁州,聂行远则留在了赤焰军。林燮不理解兵部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好荆州是他的老家,他可以与母亲和爱妻团聚了。

到了荆州他才知道妹妹乐瑶跟随乌吉公主去了金陵,他还得知梁王身中奇毒,义妹任静也去了金陵为梁王解毒。

赤焰军回到荆州还不足一个月,林燮便先后接到兵部的调令和太子的手谕,召他进京,任命他为兵部侍郎,太子招收他任东宫侍读。他大惑不解,兵部侍郎是文职官员,太子侍读也是文差,这些与他武将的身份相去甚远,他舍不得离开老家,可是没有办法,只能服从命令。

林母得知儿子要进京做官,非常高兴,因为儿子终于不用再冲锋陷阵了,她期待林燮入朝为官,然后举家迁往京城。留在荆州对她来说是寄人篱下,她希望儿子能自立门户,光宗耀祖。

林燮封了帅印,把赤焰军交给聂行远临时指挥,辞别了母亲和妻子,带着十个亲兵踏上了进京的路。临别时他与廉慧洒泪相拥,他觉着对不起妻子,成婚一年多了,在一起的日子还不过百天,他信誓旦旦地承诺,一旦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把全家接过去。

平安客栈是距离金陵最近的客栈,林燮和亲兵们在客栈下马用饭,他把亲兵安排在客栈里住下,自己一个人先进城。一名叫顺子的亲兵恋恋不舍地说道:

“一别将军还能再见面吗?”

林燮拍了一下亲兵的肩膀,笑着说道:“顺子,别难过,我们当然还能见面,等我进城安顿妥当就带你们逛金陵城,我还要带你们去周边打猎,快活快活。”

顺子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还能回赤焰军吗?你不在,打仗就没劲了,我们能跟随你在京城当差吗?”

林燮抚摸了一下顺子的头说道:“我被调到兵部任职,是文差,不需要亲兵跟随,但是我一定会去荆州看望你们。你们都要好好当兵,照顾好自己,等我下次去荆州看望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都已经娶妻,赤焰军需要后代。”

安顿好亲兵之后林燮上马进城,顺子为他牵马,走到客栈的大门外,顺子抚摸着挂在马鞍上的狼牙棒,难过地说道:

“恐怕今后再也见不到将军挥舞狼牙棒了。”

林燮从顺子手里接过缰绳,调侃着说道:“别难过,说不定我不适合当文官,兵部又把我发还给赤焰军呢。你们在客栈里等我,别乱跑,我很快就接你们进城。” 说完,他打马一溜烟地奔向不远处的金陵城门。

进城后林燮先到兵部报到,谢理听说林燮到了,瘸着腿到门口迎接,拉着林燮的手走进大厅,两人面对面坐下,谢理打量着林燮,称赞道:

“真是一副将军的模样,很像你的父亲,而且你的功劳已经超过了父亲,真是年轻有为呀。”

林燮谦虚地说道:“伯父过奖了,我资历浅,被任命为侍郎,实在惶恐,不知道如何才能胜任,希望您多指教。”

谢理说道:“好说好说,你一路辛苦了,先休息几天,你的朝服还没有备好,备好之后我通知你。如果你不愿意住客栈,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家谢玉好武,吵着在京城没有敌手,傲气得很。你来了,让他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林燮说道:“二公子是荣膺武馆的高徒,武功一流,值得骄傲。我来得匆忙,把近期军报也随身带来了,我已经委托聂行远将军临时指挥赤焰军,等候兵部另外任命主帅。”

谢理高兴地接过军报,随手放在一旁,站起身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回家去,家里有好茶好酒,我给你接风。”

林燮不好意思地推辞道:“多谢伯父,恐怕我还要去东宫觐见太子殿下,然后还要去言府见义父,我住言府,改日再去伯父家里拜访吧。”

听到林燮提起言素,谢理收住笑容,原来林燮还不知道言素已经被抄家下狱,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支吾着说道:

“看我这记性,把太子殿下的事忘了。你应该先去东宫向太子殿下报到,太子指名要你做他的侍读,非常器重你,这是好事,你将来的仕途需要太子多多提携。走,我这就派人送你过去。”

林燮离去,谢理心中不安,太子把言素下狱,而林燮是言素的义子,这关系该如何相处呢?

林燮来到东宫,太子见了一身戎装的林燮,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带着风吹日晒的沧桑,不禁称赞道:

“好一副将军的模样,和你的战功十分相配,我选你做侍读看来是选对了。”

林燮向太子拱手作揖,说道:“殿下过奖了,林燮才疏学浅,只是一介武人,能作为殿下的侍读十分荣幸,也万分惶恐,不知能否胜任。”

太子果断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从今天起你就是东宫的人了,你任职兵部,与各路军打交道,可以为我收集军情、举荐英才,为国防出谋划策,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林燮惶恐地说道:“望殿下多多指教。”

太子故作不满地说道:“林将军,你千万不要客气,你是我的侍读,我要向你请教才是,你可一定要尽心尽力。”

林燮赶忙说道:“卑职一定尽力。”

太子对公孙瑛说道:“你去安排林将军住下,准备晚宴,我们为林将军接风,把另外几位都叫来,与林将军见见面。”

林燮说道:“多谢殿下,卑职在京城有住处,就不麻烦殿下了。”

太子不太了解林燮,问道:“林将军住在京城何处?”

林燮回答道:“住言府,言大人是卑职母亲的同乡,也是卑职的义父。”

太子听林燮提到言素,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想起弟弟泓奕曾经提起过林燮的妹妹住在言府,于是试探着问道:“你对言府很熟悉吗?”

林燮说道:“我在言府住了十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把我和妹妹寄养在言家,言府就相当于卑职的家。”

太子听了犹豫了一下,小声对公孙瑛说道:

“你这就去内庭司,让他们马上把言府收拾一下,让林将军住进去。”

说完,太子招呼林燮到客厅里坐下,与他谈论起赤焰军,以及荆州、梁州、汕州和云南。

日暮西山,公孙瑛陪同林燮来到言府,林燮纳闷,他完全可以自己回言府,用不着陪同,公孙瑛是东宫当红的长史,也许是太子殿下重视自己吧。

言府门前冷冷清清,林燮叩门,公孙瑛上前一步直接推开了言府的大门。院子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林燮感觉不对劲儿,他把战马拴在一棵树上,四下张望。公孙瑛说道:

“林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言素私炼丹药害皇上重病,已经被抄家下狱了。太子殿下允许你住在这里,可见殿下对你十分器重,说不定将来还会把这座宅子赐给你。”

林燮听闻大惊,说道:“抄家下狱?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公孙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公孙瑛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服食丹药中毒就是前几天的事,现在言大人被关押在大理寺,如果皇上有什么不测,言家的人都要掉脑袋。”

林燮焦急地问道:“言家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怎么样了?”

公孙瑛说道:“太子殿下念着与言素的师生情分,只把他的家人逐出了京城,没有株连。我听说言素在孤山有一所别院,他们可能都去那里了。你可要与言素划清界限呀,不然在朝中难以立足。”

林燮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不知所措。一阵风刮来,吹得院子里的树沙沙作响,他跑进正堂,穿过大厅进入中院,又穿过中院进入后院。院落好像刚刚被打扫过,厅堂里的家具还是老样子,墙上的字画全都不见了。他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地查看,公孙瑛跟在他身后,不耐烦地提醒道:

“请林将军抓紧时间,先简单安顿一下,不要耽搁太久,太子殿下备好了宴席给你接风,你可不要误了好事。”

林燮走进中院的一间厢房,这是他原来居住过的地方,里面的家具摆设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好像言家在时刻等他回来,他触景生情,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眼泪。

林燮把兵器和包袱从马鞍上卸下来,拿进自己的房间,在公孙瑛的不断催促下卸下戎装,换上一件灰色长袍,返回东宫。

走进宏德殿,太子与侍读郜宏、黎崇和周玄清已经等候多时,大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这里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争论,周玄清涨红了脸,郜宏表情十分激动,只听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朝堂上有人举报吏部索贿卖官,就我所知完全是捕风捉影,并无实据。对于兵部军需主司的任命完全符合朝廷的章程,周兄如果认为有人靠行贿得此官职,我不敢苟同,但是我一定会自查,给周兄一个交代。如果真是我手下的人收受贿赂,我会在第一时间挂职请罪,绝不连累太子殿下,也不会影响周兄和黎兄的清誉。”

太子在一旁尴尬地坐着,听三个人辩论,看到林燮进来,赶忙说道:

“诸位,敏感的话题改日再议,今天请大家来是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四位年轻人在太子的引荐之下相互施礼,郜宏在云南劳军时见过林燮,颇有老友重逢的感觉,非常热情。太子吩咐开席,刚才唇枪舌剑的场面顿时化解,大家对林燮充满了兴趣,听他讲在云南击败南楚的故事和汕州平叛的经过,都听得津津有味。林燮提到了梁王,对梁王离开赤焰军表示惋惜,讲起了梁王在梁州不惧疫情探访民间疾苦、整合赤焰军与左路军的故事,感慨地说道:

“如果梁王殿下在,他能讲出更多故事。”

提到梁王,大家忽然都沉默不语。太子在林燮回到东宫的那一刻就看出他因为言素下狱而情绪低落,言家获罪,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提起梁王,这又是一件让人懊恼的事情,他觉着有必要让林燮知道真相,于是说道:

“泓奕在云南立了大功,父皇本来要晋封他为亲王,可是他一回到京城就诸事不顺,还顶撞父皇,现在他也出事了。”

林燮吃惊地问道:“梁王殿下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他身中奇毒,不知道有没有治愈。”

太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他的病是治好了,可是祸不单行,前些日子宁妃娘娘和泓帛吃了泓奕送的补药中毒身亡,泓奕坚持说自己的药无毒,可是又不肯说出药的来源,被父皇一怒之下关进了大理寺监狱。现在父皇病重,不能亲自审问泓奕,恐怕他要在牢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林燮惊得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梁王殿下怎么会下毒害死自己的弟弟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恳请殿下彻查此事。”

太子说道:“父皇现在卧病在床,我监理朝政,我当然想把泓奕的事情查清楚,可是他不愿意说出药的来源,我也没办法。”

林燮忽然在太子面前跪下说道:“梁王殿下创立了赤焰军,与卑职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感情至深,卑职想求殿下一个恩典,准许卑职去探视梁王殿下。”

太子扶起林燮,微笑着说道:“林将军不要客气,这是小事一桩。我明天一早就通知大理寺,你代表我去探视梁王,梁王是我兄弟,我早就应该去探望他,只是父皇新病,朝事繁忙,脱不开身。”

林燮谢过太子,与众人喝了几杯酒,变得沉默寡言,周玄清也情绪不佳,他对吏部卖官一事仍然耿耿于怀。宴席的气氛变得沉闷,太子见林燮疲惫,干脆散了宴席,让侍卫护送林燮回言府。

第二天上午,公孙瑛提着一个食盒来到言府找林燮,食盒里盛着刚从尚清斋买来的酒肉。他陪着林燮来到大理寺监狱,狱卒已经得到上司的传话,开了牢门领林燮进去。

狱卒领着林燮走到牢狱的尽头,打开一间牢房的门,向里面喊道:“梁王殿下,有人看你来了。”

林燮提着食盒走进牢房,萧泓奕躺在卧榻上,睁开眼,无精打采地问道:“谁呀?谁看我来了?”

狱卒说道:“是东宫的林大人,还给殿下带来了好吃的。”

萧泓奕慢腾腾站起身,走到林燮身边,睡眼惺忪地说道:“东宫的林大人,哪个林大人?”

林燮放下食盒,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末将林燮来看望梁王殿下。”

萧泓奕吃了一惊,他拉住林燮仔细打量,两眼放光,惊喜地说道:“林大哥,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林燮说道:“我昨天进京,一进京城就听说殿下被皇上下了狱,我向太子殿下求情来看你,瞧,太子殿下还给你买了酒肉让我带来。”

萧泓奕冷眼看了看食盒,哼了一声,指使狱卒泡一壶热茶送过来。他拉着林燮坐下问道:“林兄一向可好?告诉我,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带领赤焰军驻扎在荆州吗?”

林燮说道:“兵部调我进京任侍郎,不让我带兵了,太子殿下让我做他的侍读。”

萧泓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露出不如意的神色,说道:“太子现在如日中天,你跟着他前途无量呀。”

林燮听出萧泓奕对太子不满,说道:“皇上生病不能理政,太子殿下执掌朝政,他已经答应彻查你的案子,只要殿下肯配合,一定能很快出狱。”

萧泓奕想起了气倒父亲的场景,问道:“父皇的病怎么样了?那天他生我的气,吐血晕过去了。”

林燮说道:“听说皇上病得不轻,卧床不起。太子殿下很关心你,他想尽快查清你的案子,只要你说出药的来源,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泓奕冷笑一声,心不在焉地说道:

“太子也能查案吗?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着急出去,这里不错,很清静,虽然条件不如王府,可是比在云南穿山越岭、风餐露宿强多了。”

这些天萧泓奕整天在想,他怎么这么倒霉,回京之后祸事连连,肯定有人在暗算自己,他怀疑这个人就是太子哥哥,所以听到太子要查自己的案子,心里充满警觉。

林燮说道:“那怎么能行?殿下不应该待在这里,只要你配合太子殿下查案,事情很快就会弄清楚。”

萧泓奕说道:“怎么配合?没办法配合,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林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说呢?你不说就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泓奕说道:“我是清白的,是有人故意加害于我,我怕的是无论我怎样配合都无济于事,反而越配合越糟糕。”

林燮说道:“你是皇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加害于你?”

萧泓奕说道:“我是皇子,而且还有战功,所以就引来了嫉妒。有人先解除了我的兵权,然后又陷害我,欲置我于死地。”

林燮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轻声说道:“殿下是说太子对你不利吗?”

萧泓奕说道:“不是太子还能是谁?去年父皇召我回京,要晋封我为亲王,太子安排我临时住进了他的山庄,没想到我当天就和滑国公主出事了,傻子都能猜到这是太子设下的圈套。太子给儿子办百日宴,我却身中奇毒,听说下毒的厨子被京兆尹府抓了,招认是东宫指使下毒,可是厨子在牢里突然暴毙,我中毒的案子成了一个糊涂案。我送补药给宁妃娘娘和泓帛调养身体,他们却中毒身亡,一定是有人在药里下毒嫁祸于我。你想,那药我自己也吃,身体恢复得很好,怎么会有毒呢?我没有理由给宁妃娘娘和自己的弟弟下毒,那样做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明眼人都相信我是冤枉的,只有太子假惺惺地要彻查。”

林燮说道:“没想到殿下回京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理解殿下的顾虑,可是不经过调查这桩案子就不能了结,殿下总不能一直住在牢里吧。殿下可以把药的来源告诉我,我来查。”

萧泓奕白了林燮一眼说道:“药是静妹妹专门为我配制的,叫神元大补散,我中毒半年身体虚弱,多亏了她的药我才能很快康复。宁妃娘娘和泓帛中毒身亡,父皇震怒,逼我说出药的来源,我怎么敢说?一旦父皇知道药方出自静妹妹之手,药是恩济堂蔺正良配制的,一定不问青红皂白,先让京兆尹府抓他们下狱,然后屈打成招。静妹妹和正良一心为我治病,在云南救了我两次,在这里又救了我一次,我决不能连累他们,我宁可自己坐牢。”

林燮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太子要加害殿下,事情就难办了。我刚刚进京,看得出太子急于在军界培植亲信,对我还算器重,我去请求太子让我负责调查这桩案子。如果太子应允,能做到秉公执法,就说明他没想加害于你,如果太子处处掣肘,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

萧泓奕抓住林燮的手说道:“乌吉和静妹妹都住在我的府里,你快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出城避避风头,还有正良,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受连累。”

林燮说道:“殿下放心,我会妥善安排。”

萧泓奕说道:“我听狱卒说言大人也被下了狱,罪名是毒害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牢房在另外一头,我看不到,也听不见。”

林燮说道:“言伯父为皇上炼丹,皇上服食丹药之后中了毒,言府已经被抄家。”

萧泓奕追问道:“那乐瑶呢?还有言阙和小穗,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牵连?”

林燮说道:“听说言府的人都被逐出了京城,住到孤山别院去了,言阙被礼部除了名。”

萧泓奕使劲儿攥着林燮的手说道:“你代我去看看他们,希望他们安好。”

林燮点点头,打开食盒,把酒肉端到茶几上,萧泓奕看了看肉,闻了闻酒,说道:“是尚清斋的吧,看来味道不错,真是太子送的吗?不会有毒吧。”

林燮说道:“殿下放心吧,我看太子殿下还不至于那么狠毒,这么多人看着呢,应该不会有毒。” 他把杯里的茶水倒掉,斟满酒,难过地说道:“殿下,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重逢,还要干一杯吗?”

萧泓奕抬起头看着林燮,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兄弟相见怎能不干杯?” 他端起酒杯,尝了尝酒,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酒之后,林燮想去看看言素,狱卒领着他走到牢狱的另外一头,进了一间黑暗的牢房。这间牢房的条件比萧泓奕的牢房差远了,狱卒点燃油灯,大声说道:

“言大人,东宫的林大人看你来了。”

林燮打量着牢房,里面空荡荡的,墙角卧榻上躺着一个人,他急忙走过去,只见言素双眼紧闭,气息微弱,面色枯槁,蓬头垢面,十分悲惨。他握着言素的手轻轻摇了摇,在他耳边说道:

“义父,义父,你醒醒,我是林燮,我来看你来了。”

言素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吃力地把头转向林燮,挣扎着想说话,可是喉咙发不出声音。

林燮把脸凑到言素的眼前,言素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林燮,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又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林燮走到牢房门口,急切地问狱卒道:

“言大人这是怎么了?一定是病了,他得了什么病?请郎中诊治了吗?”

狱卒回答道:“言大人说自己没病,这些天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们也没办法。”

林燮不满地说道:“你仔细看看,他像没病的样子吗?你去把狱医找来。”

狱卒说道:“狱医来看过了,据说言大人为了证明自己的丹药无毒,吃了自己制的药丸,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狱医不会治,连太医院都没办法。”

林燮无奈地看着言素,又责备狱卒道:

“言大人是朝廷一品官员,怎么能住这样的牢房呢?能不能给他换一间?”

狱卒说道:“这是沈大人安排的,说他毒害皇上罪大恶极,不应善待。”

林燮正与狱卒说话,忽然隔壁牢房传来哭声,林燮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太监靠在牢房的木栅栏上哭泣,便随口问道:“那边关押的是谁?”

狱卒说道:“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因为没能劝阻皇上服食有毒的药丸,也被下狱了,恐怕还要砍头呢。”

这时高湛隔着木栅栏哭着说道:“林大人,求您帮忙向太子殿下求求情,我是无辜的,放了我吧,皇上病重需要人伺候,我想回去伺候皇上呀。”

林燮安慰高湛说道:“你要相信太子殿下会秉公执法,你若无辜,必然没事,一定能回到皇上身边。

林燮回到萧泓奕的牢房,讲了言素的状况,两个人都心急如焚,林燮打算去求太子开恩,准许太医入狱为他诊治。

林燮与萧泓奕告别,匆匆来到梁王府,栢邺把林燮迎进大门,王妃许漪涟在客厅里接待他。乌吉和任静听说林燮来了,都跑过来见他,萧溱潆正在后院练鞭,听说来了重要客人,收起鞭子,也来到正殿看个究竟。

久别重逢,大家悲喜交集,林燮把梁王的话转达给大家,让任静出城避难。乌吉气哼哼地说道:

“宁妃母子中毒身亡,太医院就查不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吗?神元大补散根本没毒,很好验证,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只把眼睛盯在殿下身上,难道非要把他下狱治罪不可吗?”

林燮说道:“现在皇上病重不能理政,我请求太子殿下让我调查此案,皇妃母子中毒身亡是天大的事,太医院必然保留有物证,我们一定能查出真相。”

乌吉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太医院,听说宁妃娘娘中毒之后浑身发冷,也许毒药出自岭南,我也许能帮上忙。”

萧溱潆慵懒地坐在旁边,听着众人说话,忽然插嘴说道:

“喂,你就是林将军吧,我哥哥提起过你,说你武功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知是真是假,你会使鞭吗?”

萧溱潆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大家感到很不爽,在如此严峻的时候还提不着边际的话题,许漪涟埋怨地说道:

“溱潆,你说些什么呀,我们都在为你哥哥的事着急,你可好,一点儿都不关心,尽说些用不着的。”

溱潆慢条斯理地说道:“关心则乱,我哥他不会有事的,父皇生气,想惩罚惩罚他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

许漪涟说道:“你说得轻巧,宁妃娘娘和泓帛中毒身亡,父皇病重,天都要塌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萧溱潆不作声了,噘着嘴,冷眼看着大家。

大家商量了一会儿,林燮和任静向大家告辞,去恩济堂找蔺正良,他还要出城去言府别院看望言家的人。许漪涟送客,萧溱潆看着林燮走出正殿,忽然说道:

“林将军,下次再过来我要看你使鞭。”

大家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溱潆,林燮回过头向萧溱潆拱了拱手,没有说话,领着任静出了王府。

蔺正良听从了林燮的建议,让恩济堂暂时停业,带着任静离开了京城,游山采药去了。林燮匆匆赶到言府别院,看望了乐瑶和言家的人,本来久别重逢是喜事,可是言家遭难,大家只能相互安慰落泪。自从被逐出京城之后言夫人就不吃不喝,气息奄奄,全家人焦急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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