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跟景素一样，说着说着，什么朕，什么我，他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景素伸手碰了碰康熙眼角，湿润微凉，他泪水是真的。
她眼泪掉的更凶。
康熙给她擦眼泪，这次倒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弹开，“你不要再哭了，虽然你这样，我觉得很痛快，但是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呢，等生了，咱再哭？”
瞧瞧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景素挥拳锤他，“你讨厌！”
康熙任她锤，任她撒泼。
她自有孕以来，丰腴不少，娇憨的不行。
让他爱不释手。
这样使小性子，也是可爱的不得了。
景素把心里的气撒干净了，空气又开始安静。
她抬头一看，就见康熙盯着她。
一双干净澄澈的眼儿，像清水，像小狗。
景素终于笑了出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他。
康熙一边抱着她一边往床上走，文佩也把窗户合上了。
这剩下的可就不兴看了。
好些天不见，两个人想说很多的话。
“双生胎真的是不祥的？”
景素现在就是比较好奇这件事，她虽然觉得这是纯属扯淡，但如今既然这样传着，想必也是有些根据的。
她只恨自己没有手机能上网，查查这根据是怎么来的。
提起这事儿康熙也觉得来气，自己千盼万盼的孩子，被人说不详，这简直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厌恶这样不光彩的手段。
冲着弱小妇孺去的手段。
这靠着女人裙角起来的，康熙不愿这样说自己的母家，他外祖父佟国维也确实颇有才干。
但就是有些小家子气。
“什么祥不祥的，听着就觉得是胡说。如果你这是嫡长子，肯定会在将来……皇帝也不能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吧？”
康熙毫无避讳的说起来将来的事儿，仿佛可能会被“踹”下龙椅的不是他一样。
景素想起九子夺嫡的惨案，说:“咱们胤礽那么好。”
“可不就是，虽然满人没有什么嫡长子继承的规矩，但是大清朝，终究还是汉人多，有些事 情上面不得不做一些妥协。”
“何况朕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能省去许多麻烦。”
“但也会带来许多麻烦。”
康熙点头，“这回事明显冲你来的，但是你不要担心，皇祖母头一个就生气，她一直夸你中用，能一下生俩。”
“你好看，生的孩子也好看，皇祖母喜欢好看的人。”
emmm有句话当讲不当讲，这个遗传基因是件很难说的事。
“朕想着既是谣言，那一定就有源头。查着查着，查到了钦天监。朕不是百无禁忌之人，但若是把国家兴衰拴在一个女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那你说，要朕，要那些大臣来做什么？”
听着这话，景素眼睛又晶晶亮了。
他怎么这样好。
———
下午，康熙跟心腹大臣们议事的时候，纳兰容若跟于文卿在下头悄悄咬耳朵。
“你有没有觉得万岁爷很开心？”
于文卿点头，何止是开心，简直是荡漾。
人看样是端坐在那把龙椅上，但就给人一种在晃荡的感觉。
“提隆科多都笑呢……”
两人被裕亲王福全一声暴喝拉回朝堂。
“臣就是看不惯他们汉人那些个没用的习俗，搁咱们原来，女人一次能生两个崽儿，那不是大好事！”
“还有什么裹脚，从前咱们人不够的时候，女人不照样上阵杀敌？”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上个月，我家那个没文化的妾，竟然要给我女儿裹脚，简直气死我！”
福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明明年纪也不大，但就是总喜欢提从前，对入关之前很是向往的样子，估计是体内的好战分子作祟。
读书不多，没什么文化，讨厌汉人有时候带着的酸腐气，但又天天逼着自个儿儿子闺女读书习字。
康熙听到裹脚这个，倒是把自己从忘我开心的情绪中剥离了出来，“提起这个事儿，朕倒是有些事儿想跟诸位爱卿探讨一下，前些时日，太医周书成，就是那个夫人生了好多个崽儿的那个……”
天擦黑，乾清宫殿门打开，被 康熙叫过来开小会的诸位大臣往出走。
一个个，就，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是过来商议初一祭祀时失火之事么？
怎么变成了，如何改变女子境遇的讨论会？
张英走得慢了点，跟在后面磨磨叽叽蹭歪的于文卿二人走到一处，“万岁爷今天，提起这事可是因为明妃娘娘？”
三个人出了景仁宫，于文卿说话声音大了些，并且毫不客气的白了张英一眼，“知道你还问。”
“还不是太子殿下天天明娘娘，明娘娘的挂在嘴边，还说什么不想万岁爷总去景仁宫。”
“明妃娘娘宠冠六宫。”
于文卿觉得张英阴阳怪气的，说:“你何必管万岁爷为什么提这事？我就问你，这是不是好事吧？”
“既然是为民谋福祉的好事，因为谁，重要吗？”
纳兰容若听着他们两个争论不休。
张英是个很传统，甚至稍微有那么点古板的文化人，明明年纪不大，但脑子里老一套的东西不少。
于文卿呢，性格就有些跳，喜欢跟张英对着干，每次给张英怼到哑口无言的时候他就觉得高兴。
纳兰容若觉得乐子听差不多了，开口道:“我倒觉得万岁爷现在特别好。”
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那两人倒真的安静下来。
“万岁爷从前，坐拥天下，如神祇一般，不笑，威严，即使年纪那么小。可是你看现在，”纳兰容若顿了顿，继续说，“像个人了。”
“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
“心疼百姓，说起来简单，感同身受的心疼，不容易。”
如果是这么说，张英就听懂，且接受了。
当晚，梁九功奉康熙之命，到景仁宫传了一道“明妃禁足景仁宫半年，四阿哥暂居毓庆宫”的旨意，但和众人所想因腹中胎儿禁足不同，给的理由是，娇纵。
梁九功亲自传旨，更别提还带着一打人传这样的旨意，几乎是顷刻间，明妃禁足的消息就传遍了紫禁城。
结果就是，紫禁城里大多数人都被这个旨意搞的摸不到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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