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也忍不住笑起来, 戳了戳小宝贝的翎羽, 说道:“笨蛋男人哪里懂什么诡计？秋秋高看他了。”
说着，云笙又抬眼看向凤九颜，好歹，自己也是在为他争取正当权益, 就不要计较说他“笨蛋”这回事了吧？
道君站在那里, 哭笑不得，屈起手指弹了一下秋秋的脑门, 语气却带着几分宠溺:“傲娇宝宝。”
这个词就触及到秋秋的知识盲区了，转过头看向母亲，奶声奶气地问道:“什么是傲娇？”
“就是, 口是心非。”云笙也觉得这个词跟秋秋真配, 嘴上一直嫌弃她爹，心里却想念的很。
秋秋顿时就呆愣住了，小表情看上去也是可怜兮兮的，身上软软的绒毛也炸了起来, 像是一只浑身被电了的小肥啾。秋秋不可置信, 她竟然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那岂不是, 坏爹爹早就知道了？！
破壳以来, 崽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羞耻”，爹爹果然是大坏蛋, 竟然当面拆穿她！
秋秋将小脑袋埋进母亲怀里, 不想再看到坏爹爹了！
正巧，苏晨桓来找他, 已经在阵法外面等候了。
云笙便道:“你去忙吧, 我来哄哄就好。”
凤九颜笑了一下:“好。”
他前脚刚走, 云笙就悄悄跟小宝贝咬耳朵:“想不想去看爹爹丢脸？”
秋秋抬起头, 黑亮的豆豆眼茫然地看向母亲，可怜极了。
云笙忍不住心疼，帮她顺了顺毛，说道:“秋秋的石碑呀，还在门口呢。”
说起这个，秋秋可就不困了，也顾不上害羞了，忙不迭点头:“要看！”
云笙蹭了蹭她的翎羽:“咱们要悄悄的，不能让爹爹发现了。”
秋秋顿时兴奋起来，小奶音可可爱爱:“嗯！偷偷看爹爹丢脸！”
苏晨桓确实一眼就看到了石碑，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待看清楚下面的小字后，又忍俊不禁，小崽崽这是多大的怨念？
也不知道道君做了什么，让崽崽这么生气？
在道君走出来的那一刻，苏晨桓立刻就调整好了表情，目光也转向了第五峰的院子里，甚至还悄悄挪动了几步，企图离那块石碑远一点，也好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然而他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太明显了，凤九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苏晨桓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企图糊弄眼前的至高者，认真坦诚自己的来意:“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凤九颜这才道:“进来说吧。”
秋秋和娘亲躲在不远处，看着冷冰冰的爹爹，嘟囔道:“爹又在吓唬人了。”
小小的崽忍不住叹气:“那位师叔肯定不敢把爹爹的糗事说给别人听了，唉！”
云笙憋着笑，拿出来一块小小的白色石头，笑的贼兮兮的:“娘亲给秋秋留影了，以后秋秋可以随时拿出来看呀。”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东西，秋秋立刻就开心不已，伸出小翅膀将白色小石头捧了过来，喜滋滋地就要往自己储物袋里塞，冷不丁地伸过来一只手，利落地将留影石抢走了。
秋秋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就骂:“臭爹爹，你要不要脸啦？！居然抢宝宝的东西！这是娘亲给秋秋的礼物，不是给臭爹爹的！”
小奶音超气愤！
“就是因为要脸才不能给秋秋。”凤九颜将留影石往空中抛起又接住，睨着小姑娘，“秋秋是不是打算拿出去跟别人分享？”
秋秋顿时心虚，但是她还没有做的事情，才不会承认:“没有的事儿！”
“那就暂时寄放在爹爹这里了，等什么时候秋秋想看了，就来找爹爹一起看。”
秋秋好气哦:“无耻！”
凤九颜笑起来，丝毫不觉得可耻，还点了点头:“嗯。”
秋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偏这人还是她的爹爹！秋秋又想换个爹爹了！
云笙看着第一次笑的如此真诚的凤九颜，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旁边的天参突然幽幽叹气:“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笙:“……怎么了？”
往常这时候，天参不是应该一边晒太阳一边练大字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我刚刚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我觉得这事儿还挺重要的，得跟你说一声。”
云笙立刻问道:“议论我什么？”
“秋秋是不是你生的。”
云笙眨了眨眼，没明白:“所以呢？是与不是，也只跟我和凤九颜有关吧？跟别人什么干系？他们为什么这么在乎？”
凤九颜心思微动，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什么。看来招摇宗也不全是坏事，正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这件事他也很在意，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去跟云笙提起。
天参磨磨蹭蹭，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因为，如果你不是的话，都是后娘，大家就可以竞争上岗了。”
云笙顿时睁大了眼睛:“？？？！！！”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让人猝不及防。
凤九颜道:“看来，我们得商议一下了，不如趁现在？”
秋秋已经在磨爪爪了，豆豆眼看着她爹，可气了:“不检点！”
凤九颜窒息:“……这次不是爹爹的错。”
秋秋“哼”了一声，麻溜地从娘亲怀里跳了下来，喊上天参:“走，你给我指指看，到底是哪个这么不要脸？！”
云笙担忧:“秋秋——”
“让她去吧，无碍。”
秋秋的小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云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凤九颜，心跳如雷。
她确实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并非不想承认，相反，她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晓，秋秋就是她亲生的崽崽。但，牵扯到崽崽的爹，就让人头疼了。
外人怎么看她不在乎，高攀了道君她也十分赞同，但，于她而言，最期望的理想状态，是两个人彼此有意，愿意以结为道侣为前提，彼此熟识，而不是为了孩子，强行绑定在一起。
秋秋是个很可爱很懂事的好孩子，能够有这样的女儿，是云笙一生之幸，她也很爱秋秋，爱到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也毫不在乎，但是，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全部人生，都压在幼崽身上。
这不公平，不论是对她还是秋秋，抑或是，凤九颜。
不知道她心中在纠结什么，凤九颜此刻确实有几分忐忑，他怕被拒绝。
云笙先开口了:“我想问问，我是秋秋的母亲这件事，若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对你影响大吗？”
凤九颜眸色一冷:“你指哪方面？”
“你本人，以及，你的感情。”
连道君来自何处、出身何方都不知晓的世人，更加无法知晓他的个人相关了。云笙一度很尴尬，也很担心，凤九颜是不是在族内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人。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处境，恐怕会更加尴尬。
无法解决，也只好逃避。
骤然明白她在计较什么之后，狂喜瞬间袭上心头，一直积压在心里的不安也迅速散去，唇角忍不住上扬:“没有任何影响。”
对方回答的太快太干脆，倒是让云笙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凤九颜却是问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随便找个人结为道侣，然后生下孩子？”
云笙摇头:“不会，什么情况下都不会。”
“巧了，我也是。”
云笙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唇笑起来。
虽然依旧有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也依然还有很多事情不够清晰，但，或许是在从前半生，或许是在往后余生，也或许是在某段被时间长河遗忘的光阴里，他们确实是相爱的，因为爱，也才有了秋秋。
她笑容灿烂，明媚如初阳，瑰丽且温暖，凤九颜的心再次跳跃了起来，伸出手，将藏在心底那句话艰难说出了口:“那，你愿意，再与我试一次吗？”
云笙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十分有规律，像是一朵花，在刹那间盛放，然后，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就递了过去，紧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喜悦。
她说:“好。”
凤九颜惊喜若狂，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往前一带，云笙就进入到了他怀里。
冰雪霜意之中，夹杂着一股格外好闻的墨香，令人沉迷。
云笙都没听到他后面又说了什么，仍是有两分恍惚——她跟道君这算是，开始谈恋爱了吗？
秋秋回来的时候，小嘴里骂骂咧咧。
天参跟在后头安慰她:“哎呀，他们就是在幻想做梦罢了，你生什么气呀？这事儿又不是他们想想就能成的，你爹那个臭脾气，最讨厌别人算计他了……”
话还没说完，天参顿时受到了惊吓，五六根长须都没能及时撑住他的参体，跌坐在了地上。
秋秋也突然停下，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抱在一起的爹和娘。
云笙老脸一红，忙不迭地退后一步。
凤九颜却没有放开她，伸出手抚平她衣襟上的褶皱，又看了一眼被她穿在里面的涅槃骨衣，突然觉得有点碍眼，得像个法子，将涅槃骨衣融入到她的身体里面。
秋秋只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哒哒哒跑了过来，利落地爬进了娘亲怀里，小翅膀毫不客气地呼到她爹脸上:“渣男！”
凤九颜:“？”
云笙立刻抱住了小崽崽，问道:“为什么秋秋觉得爹爹是渣男啊？”
秋秋就很气愤:“外面的坏女人都还没解决呢，就来招惹娘亲，没有比爹更渣的了！娘，你可不要被骗了！”
凤九颜幽幽道:“之前秋秋还总是夸赞爹，说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说娘亲一定会最喜欢爹爹。现在娘亲的喜欢，可是爹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啊……”
秋秋一愣，随即反驳他:“那会儿秋秋也不知道，爹爹居然这么能招花惹草！”
云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九颜转向她，目光幽幽:“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吧？”
一早他就很想告知众人的，但是云笙意向不明，他也不好自作主张，怕惹人生厌。
“要不要我让苏晨桓去给诸位长老透露一下？”凤九颜又问。
云笙立刻拒绝了:“不用，我让小五去跟周师弟和游师姐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
表态是肯定要表态的，但也不需要让无上宗帮忙，她又不是没长嘴。
而且，这件事，从本人嘴里说出来，自然更有意义。
云笙笑的贼兮兮的，一看就是别有打算。
凤九颜也不禁扬了扬唇角，说道:“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意思，不如，明日一起去演武场？”
云笙白他一眼:“你好幼稚。”
秀恩爱这种事，想想就很难为情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秋秋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爹，又看向娘亲，似懂非懂，小奶音天真纯稚:“娘，你想起来爹爹了吗？”
云笙违心地点了点头:“差不多。”
要跟孩子解释，你爹娘想要谈个恋爱，这也太难了。
秋秋顿时就高兴起来，奶声奶气地说道:“那这样，我们一家人就算是团聚啦！”
云笙微愣，随即笑起来，蹭了蹭她的小脑袋，说道:“是呀，多亏了秋秋！”
天参看着两人，长须无意识地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茫然极了。
凤九颜看了天参一眼，没有作声，回头得单独跟他谈一谈。天参的年岁比秋秋大上不少，有些事情，秋秋不懂，说不明白，只能凭借直觉感知好与坏，但是天参懂得要更多一些，或许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额外的消息。
秋秋又转向她爹:“爹，你要好好保护娘亲，不可以再让坏人得逞了！”
坏人？得逞？
凤九颜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通关某个心魔秘境一般，只有走到特定的情节之下，才能解锁新的剧情。之前秋秋可没有说过，娘亲生病是被坏人害的。
也有可能是他自以为是了。若云笙是在跟他回到凤凰族地后，仍是伤重或者顽疾难解，那么，事情确实比他想的还要艰难。
看着幼崽期待又信任的小眼神儿，凤九颜将她放到自己掌心里，认真应下:“爹爹知道了，秋秋不必担心，那样的事情，爹爹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
秋秋“哦”了一声，将一颗灵果放到了爹爹掌心里，奶声奶气地说道:“这是秋秋找到娘亲时候摘来的果子，秋秋都没舍得吃呢。”
云笙看着那颗果子，没有拆穿小姑娘的心思。
她明明记得，秋秋不止一次吐槽那颗果子难吃。
云笙还说:“秋秋不喜欢吃，那就留着送人吧，如果是礼物，大家就都会很喜欢了。”
秋秋却一直没舍得送人，说:“这是娘亲给秋秋的第一颗果子，要留着。”
留了半年的时间，最终却送给了爹爹。
云笙一时之间心中感慨，果然是个小傲娇，嘴里天天骂着爹爹，生气了也会打爹爹，但是最喜欢的东西，永远都留给爹爹。
云笙又忍不住庆幸，还好她是娘亲，秋秋对娘亲的爱，从来都毫不掩饰。
凤九颜接过来果子，眉目温柔，心里满溢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那要再次澄清一下吗？”
云笙犹豫:“不必吧？之前不是让掌门给大家解释过了吗？”
“我觉得，好似，并没有人相信。”
云笙沉默，她也这么觉得。但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至于那些对凤九颜有想法的女弟子，云笙就更不在意，明摆着不可能的事情嘛。
而且，她们连靠近凤九颜分毫都难，让云笙连找个质问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状况下，再去防备她们，就闹笑话了，反倒是显得自己像个患得患失的蛇精病似的。
凤九颜看着她:“若你不想应对，交予我也可。”
“那倒不必。”云笙对与人族固有的八卦心态极为了解，深深叹出一口气，决定还是重在参与，便道，“这样的事情上，我的话比你的更具有权威性。”
凤九颜:“？”
“大佬就算胡说八道也无所谓，更何况还是为了庇护恩人。但像我这种小虾米，是绝对不敢对大佬的事宜胡言乱语的。”在说清楚之后，云笙心里突然就轻松了许多，对着凤九颜也没有那么拘谨了，又道，“而且，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难免会被有心人渲染成——道君为报恩，以身相许。”
“那我多亏？明明舍不得秋秋，想要以身相许的是我！”明明是为了她辛辛苦苦生的崽！哪怕不记得了，云笙也觉得，要生一个像秋秋这样聪明可爱的崽，也一定花费了很大力气！
凤九颜眼里浮现笑意:“我也舍不得。”
——不论是秋秋，还是云笙，他都极为不舍。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云笙却在触及他眼神的时候，忽地耳根就红了。
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小崽崽活泼可爱的声音打破了。
秋秋带着她爹去看自己的收藏，云笙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其实道君的威压控制的非常好，从演武场初见，到如今能够面对面说话，云笙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就仿佛，眼前之人是家中性情冷淡的兄长一般。虽不爱说话，颇有些沉默寡言，但却也依然会为弟弟妹妹的事情上心。
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脸和身材都是一绝，让人根本想不起来他的年纪。要不是早知他的身份，云笙大约会将其当成跟自己一般的年轻一辈。
这一天，是秋秋过得最快乐的一天，爹爹和娘亲都在，还会在吃饭后陪着她一起散步，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凤九颜走在前面，再一次观察起了第五峰的阵法，心里隐约有了新的思路，停下步伐转头跟云笙说道:“稍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
云笙应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喃喃道:“腰好细呀~”
秋秋的小奶音天真无邪，追问母亲:“腰细的就是好男人吗？”
凤舞行一回到第五峰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话语，一个呼吸不顺畅，卡在了嗓子眼儿里，猛烈地干咳起来。
秋秋看了一眼傻傻的好大孙儿，又说:“娘，小五的腰是不是不够细？”
这么笨，肯定不是好男人！那腰也肯定不是细的，还是爹爹好。
云笙:“……”
对不住，她好像把孩子养的过于精灵了，这不是秋秋这个年纪该懂的事情。
凤舞行欲言又止:“……”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身，他确实特意扮丑了许多，但比起招摇宗其他的男弟子，仍是独树一帜的帅气潇洒吧？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云笙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小崽崽，问道:“要娘亲抱着走吗？”
秋秋挺了挺小胸膛，拒绝了:“不要啦，秋秋自己走就可以了！”
云笙也没勉强，耐心跟在她后面，在附近绕了两圈，等凤九颜回来。
凤舞行欲言又止，但看到眼前这祥和温馨的一幕，还是按捺住了，快乐的时光不应该被打扰，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儿，他能解决。
散完步，云笙就带着秋秋回房间去了，想起前些时日特意买来的新床品，云笙便找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换上。。
秋秋站在桌子上，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地盘，说道:“娘，咱们床上还睡得下爹爹呢。”
云笙愣住:“啊？”
秋秋已经蹦跶到了床上，小脚脚踩在枕头上，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娘睡这边，秋秋睡这里，外面留给爹爹！”
云笙结结巴巴，这也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有、有点挤了吧？”
秋秋小奶音斩钉截铁:“不挤呀，爹爹腰细！”
凤九颜站在门口:“？”
他的崽，刚刚说了什么？
云笙也哑了火，看看枕头上兴高采烈的幼崽，又看看门口如水墨画一般缱绻美貌的男子，最终决定将现场留给父女俩，溜了溜了……
“我先去拿个东西！”
凤九颜盯着云笙地背影看了一会儿，忽地笑起来。
秋秋歪着小脑袋，看向她爹，幼崽叹气:“唉，真是不争气！”
让崽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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