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颜笑起来, 摸着她脑袋上的小软毛，说道:“秋秋不担心，娘亲一会儿就回来了。”
秋秋振振有词:“回来了也不一定让你上床睡觉呀。”
前两天连房间都没能进的来, 自己心里没数吗？
小姑娘黑亮的豆豆眼谴责着她爹, 写满了“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爹爹？
凤九颜哑然失笑, 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看向已经跑到床上的小崽崽, 说道:“那，待会儿就劳烦秋秋，跟爹爹一起向娘求情好不好？”
秋秋看着她的老父亲，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谁叫这是她爹呢？虽然她总是骂着“笨蛋爹爹”，但秋秋心里面，仍是爱着爹爹的。
“那你快点先去把娘喊回来呀。”
凤九颜应下:“好，听秋秋的。”
秋秋在枕头上翻滚，一想到今天晚上就要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她就好高兴。翻着翻着, 一只手突然拦住了她的小身子，随即，秋秋眼里的视野也跟着变的开阔起来。
再一抬眼, 就是父亲的容颜, 秋秋高兴地贴了过去:“爹！”随即又往他后面看去，“娘呢？”
“马上就来了。”
秋秋狐疑，但也没打击老父亲，“哦”了一声, 指了指床外侧:“一会儿爹爹睡这里。”
“好。”凤九颜再次忍不住唇角微扬, 心里也一片柔软, 耐心跟小姑娘说话，问她什么时候见到娘亲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秋黑亮的豆豆眼看着他爹，眸子里满是困惑:“爹，你也生病了吗？”前两天刚刚说过的事情，爹怎么又来问呢？
秋秋站了起来，抱着小翅膀严肃地看着他，甚至不自觉地释放感知天赋，想要验证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爹爹。
凤九颜十分淡定，而且丝毫不心虚地忽悠小小的幼崽:“没有，但是秋秋说的，跟爹爹记忆中的很多地方不一样，爹爹就想再一次跟秋秋核对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害娘亲生病的罪魁祸首了呢。”
秋秋顿时恍然大悟，就说嘛，无所不能的爹爹怎么会被娘亲失忆这种狗血事情打倒？就算娘亲不记得了，可是秋秋和爹爹都还记得呀，而且现在，娘亲也已经想起来爹爹啦，一定很快就能完全好起来了！
一想到这些，秋秋就可高兴了，小嘴叭叭叭地跟他说了一大堆，不仅包括爹爹让她出门寻找母亲，以及秘境中遇到的妖兽和讨厌的人，包括“娘好穷，这个家也好穷”这些事都抱怨出来了……
凤九颜听得也认真，时不时应和一声，指腹摸着女儿软软的细腻的小绒毛，唇角的笑意早已经失去了温度，将秋秋说过的那些名字，以及那些人的长相和特征，都记了下来，回头一个一个找算过去。
穆恒舟此时还在忧虑另外半截断剑。
那天他顺利找回了剑鞘，也知晓那日是第五峰的云笙去了后山坡，本来他是想着床找机会潜入第五峰，寻找断剑的，但谁料到，计划不如变化，剑灵再次陷入了沉睡，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所措。
第五峰他暂时是不敢去了，但是，那找不回来的半截断剑，却如鲠在喉，让他寝食难安。
犹豫良久，穆恒舟决定去找宋姝。
付欣欣那个没用的废物，白白浪费了他一瓶丹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还被凤舞行给盯上了，今早在演武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凤舞行观察了好几个弟子，也不知道在搜集什么讯息。
不过就在刚刚，付欣欣这个蠢货，倒是终于送来了一个消息，算不上好消息，但却无疑能够给他提供一点点的帮助——那只幼崽，竟然是云笙与道君亲生的？！
那一瞬间，穆恒舟差点窒息。
付欣欣嫉妒的面目全非，连在心上人面前都维持不住自己清纯可爱的小师妹形象了，双眼红到充血，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前来告知穆恒舟:“……我从游星雯那里听到的，不仅是我，好几个丹峰弟子也听到了，道君还在呢，她应该不敢乱说吧？”
话是这么说，付欣欣却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穆恒舟的否定和安慰，她想着，穆师兄一向比别人聪明许多，她发现不了的漏洞，穆师兄肯定能发现，说不定，游星雯就是有所依仗，从而胡说八道呢！
穆恒舟也惊愕不已，问道:“云笙与道君相识？！我们整个招摇宗弟子，可从未听说过此事！”
付欣欣回他:“说是，云笙五年前重伤之前，与道君相识，幼崽也是那会儿生下来的，后来云笙失忆，又被她师尊带回了宗门，道君以为她不告而别是因为家中长辈阻挠，便打算等幼崽破壳后再来请求谅解，但是小崽崽耐不住寂寞，非要自己出门来寻找娘亲……”
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晰了。
听上去，一切都合情合理。
哪怕是道君，在心爱之人跟前，也免不了有些畏手畏脚，怕得不到对方家中长辈的祝福，也担心道侣因为这些阻挠心情不好，所以未敢多加掺和。
穆恒舟眸中冰冷，他当然知道哪里不对劲——谁会拒绝道君做女婿？文天化是傲骨嶙峋，但也看是对什么人。若是道君诚心诚意求娶他最心爱的小弟子，文天化还不得高兴的上天？
可是，也如付欣欣所说，真相只有失踪的文天化才知晓。
云笙当时重伤，差点儿性命不保，记忆全失，这件事整个宗门也都知晓。他还记得，那会儿宋姝刚入门不到一个月，当时宗门内人心惶惶。
而且，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文天化不可能会预知到五年后道君会来招摇宗，提前给小弟子筹划好这一切。
穆恒舟皱起眉，也不得不重新思索自己的策略，放弃去第五峰寻找另外半截断剑的打算。
“多谢师妹，后续若是有什么消息，还请及时来告知我。”穆恒舟这会儿态度倒是好得很，“我一个男弟子，打听师姐的消息难免让人多心，但是关于道君之事，谁也不敢说自己不想知道，是吧？”
付欣欣难得见到他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再次春心萌动，满脑子都是“冰山为之消融”的话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穆恒舟俊美的脸庞，脸颊嫣红:“好。”
穆恒舟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厌恶，握紧了手里的剑，还不急，这女人还有用，总有一天——
从前他很享受被女人追捧，但来到招摇宗之后，穆恒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挑选的女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地位和品味。宋姝对他示好，穆恒舟自然会认真接下，并且回报一两分真心。
但是付欣欣这种既无天赋又无前途，连长相也并不十分出色的女人喜欢他，就只会让他觉得厌恶，生生拉低了他的品格。
哄走了付欣欣后，穆恒舟便立刻转身去了第一峰。
宋姝看到他也很意外，随即释然一笑，问道:“这两日听道，师兄可是有所收获？”
穆恒舟点头又摇头:“可能，算不上什么好的体验。”
“怎么说？”
“我的剑灵，曾经苏醒过来，但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再次陷入沉睡，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何苏醒，因何沉睡，我皆是一无所知。”
宋姝大吃一惊，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慌乱、恐惧、嫉妒、幸灾乐祸……直至再次平静下来，她也早就已经能够不动声色了。
“师妹的剑灵，这几日可有变化？”
穆恒舟从前也曾经以为，宋姝的剑灵，或许比自己的要来的光明一些，但在这几次与云笙的相互对立抢夺资源之下，他也逐渐见识到了这个少女的真面目。
他们，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啊，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所以，他也更加确信，两人的剑灵，都是一样的来历。若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捷径，此刻便跟宋姝说道:“我想着，说不定两个剑灵前辈彼此熟悉，其中一个苏醒的情况下，能够唤醒另一个呢。师妹愿不愿意试试？”
宋姝欣喜若狂，堪堪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矜持了一小会儿，才点头道:“师兄说的有道理，不论是什么样的法子，确实都应该尝试一下，不然，咱们也太被动了。”
穆恒舟很是感激的模样儿:“多谢师妹。”
“师兄怎的如此客套了？”宋姝看着他，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让人一下子就想到希望的光，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将更多的希冀放到她身上去。
那些光芒，也衬的她整个人像是散发着莹莹日月光辉的神女。
察觉到对方专注的目光，宋姝又说道:“我与师兄本就是同路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剑灵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希望能与师兄共享。”
说着，主动递过去一瓶丹药。
“白瑛那里得来的，我分成了两份，跟师兄一人一半，五品回春丹。”
穆恒舟更是惊讶:“五品？！这不是白瑛自己炼制的吧？”
宋姝道:“我猜着也不是。我没有问来历，她给，我就要了。”
穆恒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上次他们合计，想要在秘境里给云笙一个教训，哪怕最后没有成功，他们结盟却是事实，白瑛心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是恨不能倾家荡产堵住他们的嘴。
后来又因着菩提果一事，两人更是怨恨加深。
宋姝见不得她好，遇到白瑛的时候，便加针带刺地嘲讽了几句，无非就是说，大家都不清白，好好夹紧尾巴做人，不要被道君抓到了把柄，不然，谁都不好过。这瓶丹药，白瑛自然也就再难以开口要回去。
穆恒舟看着她，说道:“师妹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关于第五峰和云师姐的？”
宋姝面色一僵，很不自在:“没有，我没敢去打探任何可能与道君有关的消息。”
自那日被秋秋挠了一爪子后，宋姝这两日来，确实老实的不能更老实了。在这件事的影响没有彻底消去之前，她绝不会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不想扭转形象，而是着实没有机会。那只幼崽几乎将她当成了仇敌一般，见面就恨不能再啄她一口，宋姝也只好绕道走。
穆恒舟垂下眼眸，不让她看到自己满眼的嘲讽，低声将云笙极大可能是道君道侣这件事说给她听。
宋姝倏然变了变色，急急反驳:“这不可能！”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连忙补救，“我是说，这也太意外了，若真是如此，这些年云师姐怎会如此惨淡？”
穆恒舟也没有揭穿她，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听说丹峰弟子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还是游星雯主动告知的，我又想应当没人敢在道君眼皮子底下造谣生非吧？”
宋姝心情一团糟乱，勉强笑了笑，回道:“我回头去丹峰打听一下。”
穆恒舟便也不再多话，又说了几句关于剑灵的猜测，便告辞离开了。
宋姝的笑容，也在他的身影消失后，瞬间变得冰冷。
云笙在外面冷静了一会儿，就再次进入了房间。逃避是不行的，晚饭的时候她刚刚答应了秋秋，一家人要相互照顾相互关心相互体谅，和和美美一起生活，要是第一个晚上她就让秋秋失望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而且，她也跟凤九颜互相表明心意了，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不要磨磨唧唧。
“娘！”小家伙儿一眼就看到了云笙，立刻就跑了过来，爬进她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道，“秋秋让爹试过了，可以睡得下！”
云笙红了老脸，强装镇定:“……嗯。”
凤九颜也正看着她，满目温柔，眼里的意思却很明确，能不能睡，云笙说了算，他不会强求。毕竟这才是第一天，女孩子总是要矜持一些。
云笙也回以微笑，抱着秋秋走了过去，将她放回到枕头上，说道:“宝宝该睡觉了。”
秋秋乖巧地应了一声，看到娘亲也躺到她身边了，又主动招呼她爹:“睡觉啦，爹！”
凤九颜:“……嗯。”
感谢他的小棉袄，刚确定心意的第一天，就能跟心爱的姑娘睡一张床了。
秋秋在娘亲和爹爹的哄睡中，很快就甜甜地入梦了。
凤九颜蹑手蹑脚地起身，跟云笙说道:“我去处理些事情，不必等我。”
云笙点头，说道:“需要帮忙指路或者做些小事的话，你就来喊我。”
凤九颜弯下腰，手掌遮住她的眼帘，唇角快速扫过她的额头，仿佛秋秋的小绒毛从她面上拂过，却带来一股温柔的冷墨香气。
云笙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挣扎，因为看不见，她总觉得，那股触感，怪怪的。而且，莫名有种在搞黄色的感觉。
凤九颜的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意:“等我给你带个好消息回来。”
话音落，云笙的眼前再次恢复了明亮，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云笙许久没有动，那股冷香也似是一直盘旋在身边，让人格外安心。
凤舞行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主动将已经探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剑鞘是被穆恒舟拿走了，太叔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所拥有的剑灵确实来路不正。”
凤九颜在意的并非是这件事:“没有接触到剑灵吗？”
凤舞行摇头:“不曾。我怀疑，剑灵可能对您很熟悉，不敢露头。”
凤九颜也一直怀疑这一点，但抓不到那个剑灵，一切就只是徒劳。他倒是不担心穆恒舟会对云笙做什么，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只不过，他隐隐有种直觉，若是能够探寻到剑灵来历，许多事情，就会有更加明晰的线索。
“那个女弟子呢？”
“毫无动静，非常老实。”
凤九颜稍稍思索片刻，转身往外走。
凤舞行立刻跟上:“还是要去看看吗？”
“我自己去，你回去。”
凤舞行“哦”了一声，也不知晓太叔祖究竟在意些什么，帮不上忙他也不敢去添乱。
第二日一大早，看到凤九颜还在，云笙忍不住惊讶:“今日不用去讲道？”
“想歇一歇。”
云笙抿唇笑，又将秋秋喊了起来:“要吃饭了哟~”
秋秋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是爹爹做的吗？”
“对呀，爹爹今天特意为秋秋煮的早餐。”
秋秋立刻就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外面院子里去了:“爹，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素丸子、鱼肉粥，还有青菜，都是秋秋和娘亲喜欢吃的，快来。”凤九颜将秋秋抱到了桌子上，熟练地把食物切割成合适的大小，放到她专属的小盘子里。
云笙一坐下，凤九颜就说道:“听到了一个消息，跟你师尊有关，但，跟他的下落可能无关，你要听一听吗？”
云笙一愣，随即点头:“嗯，你说。”
“丹峰那位女性长老，曾经暗恋你师尊数百年。”
云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真的？！”
她明明从别的弟子口中听说，曲芳华和范宽是同门师兄妹，自少年时期便情投意合，后来在一次秘境中遇到五阶妖兽，生死关头互相表明了心意，出来后，就结契了，还曾是招摇宗的一段佳话呢。据说，其他宗门的弟子都羡慕的不行，这两人也算是附近大小宗门中的神仙眷侣代表了。
这个消息，可真是太劲爆了！
凤九颜道:“是真的。”
“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话。”云笙摇头，叹气道，“就是，太出乎意料了。——然后呢？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我师尊不喜欢她？还是，她背叛了我师尊？”
“文天化确实不喜欢她，数次拒绝，但是曲芳华并没有轻易放弃，直到，你师尊把你抱了回来。”
云笙顿时眸子一亮，来了，最狗血的一幕！
凤九颜一抬眼就看到了她亮晶晶的双眸，左眼写着“八卦”右眼写着“想听”，顿时忍俊不禁，继续说道:“曲芳华质问他，这孩子从哪来的，你师尊烦她烦的不行，就说是自己亲生的。”
“然后曲长老一气之下就找了自家师兄当接盘侠？”
凤九颜一噎:“……没有接盘，范宽一直喜欢师妹，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拒绝。”
这些陈年旧事，是苏晨桓从招摇宗掌门宋真嘴里打听到的，也试探过其他知情人，错不了。
但，文天化离开宗门去做什么，却是无一人知晓，诡异的很。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凤九颜便也不提文天化的下落。不急，一个大活人，总会留下痕迹，只不过蛛丝马迹寻找起来须得费些时间罢了。
云笙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此刻顿时恍然大悟:“我说呢，一直都觉得，曲长老很不喜欢我。我还以为，她只是习惯性严厉呢，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凤九颜刚想安慰两句:“别多想，你本来也不是丹峰弟子……”
秋秋打断了她爹的话，小奶音甜甜糯糯:“秋秋和爹爹喜欢娘亲呀，咱们不要别人喜欢！那个女人，她也不好看哪~她闺女也不好看，全家都不好看！”
凤九颜:“？？？”
几个意思？喜欢不喜欢，跟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云笙看向小肥啾，对着她眨了眨眼:“嘘~”
秋秋立刻闭了嘴巴，满脸无辜。
凤九颜看着母女俩，脑子里空旷的那一块儿突然就自动填充了一点儿什么，轻笑一声:“原来阿笙你喜欢长得好看的啊……”
云笙:“……”
“我不够好看？”
“那倒不是——”云笙艰难道，“这不是之前没有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嘛，没什么见识，就找了点儿代餐……你放心，以后绝对不需要了！”
凤九颜再次抓到了重点:“代餐？”
秋秋:“我知道，替身和白月光文学！秋秋也听过两本啦！”
斩钉截铁的小奶音让人窒息。
云笙:“……”
万万没想到，她也有被亲闺女坑的一天。
苏晨桓觉得自己在招摇宗这气运就诡异的离大谱了，他不过来了两次第五峰，每次都能碰到一些不宜听不宜看的场景。
石碑还是那块石碑，上面的字一个都没变，道君甚至都没有用术法掩饰一下，可见对幼女的宠爱程度。但是现在，他又听到了更加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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