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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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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余鹤给傅云峥按腿, 没有专业学过医学知识,什么也不懂。如今学了些许理论,才知道傅云峥双腿病症严重到何种程度。

几乎每一根筋脉都虬蚺纠缠,血脉极不通畅, 肌肉触摸起来冰凉柔软, 不似活人血肉。

“通筋脉是有效果的。”余鹤握着傅云峥的小腿, 食指关节在筋脉穴位上按刮:“我在内网查了很多相关案例,针灸效果是最好的,可惜我晕针, 你既然认识沈教授,怎么不请他再来替你通通筋脉?”

傅云峥叹了口气:“沈家与傅家是世交, 沈教授是我长辈, 之前帮我看病,因我不听他的话自作主张安排了第三次手术,结果适得其反, 他很生气, 说我心太急,看不了中医。”

余鹤翻开教材对着经脉图推拿,一会儿看示例图, 一会儿看傅云峥的腿, 两只眼睛都快忙不过来,就这样还要抽空和傅云峥说话:“别急,距离下次手术还有两年多呢, 来得及的。”

余鹤上学是真学了东西回来的,瞧起来有模有样, 就两条腿余鹤足足按了将近一个小时。

傅云峥开始还和余鹤闲聊, 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余鹤按完给傅云峥盖被子, 发现傅云峥的脚指甲有点长了,就从床头柜拿出指甲刀。

傅云峥的腿抬不起来,那他是怎么剪脚指甲的呢?

大概是护工帮他剪的吧。

给傅云峥剪完指甲,余鹤坐在床上无所事事,洗净双手,又拿来刮胡刀给傅云峥刮胡子。

余鹤一向不会照顾人,也从没想过帮人剪指甲、刮胡子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可是他好喜欢照顾傅云峥。

就感觉傅云峥是他的洋娃娃一样。

一个超大的、超好的、大佬娃娃。

别人不可以碰的地方他可以碰,别人不敢和傅云峥说的话他可以说,别人不能对傅云峥做的事情他可以做。

因为他是傅云峥的。

傅云峥也是他的。

他们只属于彼此。

剃须泡沫在傅云峥脸颊下巴涂开,在等待胡须软化的过程中,傅云峥醒了过来。

“折腾什么呢?”傅云峥问。

余鹤举了举手中从剃须刀上拆下的刀片:“给你挂胡子,先给你修个眉,闭眼。”

傅云峥闭上眼,一点没觉得余鹤拿着刀片往他眼睛周围比划的举动危险,哪怕余鹤是一个非常非常不靠谱的人。

即便余鹤照顾人的水平令人担忧,可傅云峥依旧足够信任他。

余鹤的手很稳,专注地修去剑眉下多余的杂毛,从眉峰底部起始一点点向外延伸。

傅云峥的眉毛很浓,也对称,冷冽凌厉,不用太多修剪就很好看。

收回刀片,余鹤用湿纸巾擦了擦眉毛:“好了。”

傅云峥便睁开眼,他唇边脸颊还沾满白色的剃须泡沫,像一个圣诞老人。

余鹤又俯身给傅云峥刮胡子。

对待余鹤忽如其来的温情脉脉,傅云峥略显诧异,下意识问:“你惹什么祸了?”

余鹤嘶了一声:“别说话,差点刮你肉上......什么叫惹祸,我给你刮个胡子怎么了?”

傅云峥便不再说话,直到刮完胡子,余鹤有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脸,傅云峥才说:“无事献殷勤,不像什么好兆头。”

余鹤轻笑道:“我喜欢摆弄你,你知道的。”

这确实不假,在折腾傅云峥这件事上,余鹤兴致盎然,天赋异禀。

傅云峥坐起身,从余鹤手中拿过湿毛巾擦去鼻孔里的泡沫:“是折腾我吧,泡沫都怼我鼻子里了。”

余鹤把傅云峥从床上抱起来:“那也有进步对不对,刚开始我连帮你洗澡都不会。”

傅云峥中肯回答:“进步很大,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余鹤扶着傅云峥坐进轮椅里:“怎么说?”

“首先,你出发点是好的,其次你别出发。”

傅云峥解开睡衣换常服:“我裤子还没换呢,你就把我弄到轮椅上。”

余鹤没回答,只看着傅云峥换衣服。

傅云峥换衣服动作是有点笨拙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行动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穿衬衫也好,套西装越好都要不停调整姿势。

换裤子就更难了。

傅云峥要先把西裤在套上一半,而后挪动轮椅到墙角扶手边,把着扶手同时将电动脚踏调高,一手撑在扶手上将自己从轮椅上拽起来,另一只手再把裤子提上去。

余鹤目光幽深,紧紧盯着傅云峥。

傅云峥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这样不错眼地看,尤其他还在做这些算不得体面的动作。

“怎么一直看我?”傅云峥忍不住问。

余鹤轻咳一声:“没什么,傅云峥,其实就算是你的腿好不了,我也愿意照顾你。”

傅云峥看了眼余鹤:“好不了也不用你照顾,满院子护工呢。”

余鹤说:“我不许他们照顾你,只有我可以,你是我的。”

傅云峥没往心里去,毕竟余鹤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便顺着余鹤说:“好,是你的。”

余鹤抱住傅云峥,亲了亲傅云峥的耳廓,在傅云峥耳边小声说:“你是我的洋娃娃,我会给你换衣服、给你洗澡、给你治病、喂你喝水、喂你吃饭,你是我的,别人都不可以碰,也最好谁都不要见。”

一个人在耳边轻轻诉说着这样充满占有欲的话,仔细想想有点恐怖,但傅云峥不以为意。

傅云峥拍拍余鹤的肩膀,似乎是察觉到余鹤的患得患失,他也在余鹤耳边落下一吻,安慰道:“除了你,没人敢碰我。小鹤,我只愿意让你对我做这些事,所以我不会有别人,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余鹤搂紧傅云峥:“我也是。”

轰隆一声,春雷乍鸣。

云苏的第一场春雨淋洒在观云山上。

大雨过后,春风很快会抚绿整个山脉,梨花素白、桃花烂漫。

风言风语、流言万千,种种俗尘吹不进观云山。

傅氏集团对于网络舆论监控向来重拳出击,曾有一连串起诉二百余名网友造言诽谤、名誉权侵权的案例,故此,网上评价傅云峥的言论始终称的上克制。

在这件事上,出钱的一方好像很少被骂的很惨。

想反,对于余鹤的评价则称得上不堪入目,恶毒的言论接踵而来,每一条都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可是余鹤不在乎。

他打开直播间,迎着流言蜚语如同往常一样直播健身,没有了隐藏住址的顾忌,余鹤直接把直播设备搬到健身房。

那个叫做潘安妮的账号依旧会停留在余鹤的直播间,在满屏的谩骂中一个接一个的给余鹤刷着礼物。

前一阵荌彤刚开始在直播间造谣余鹤被富婆保养时,很多人都找到了潘安妮的豆芽账号。

因为被误伤,余鹤还专门给潘安妮发了微信道歉,和荌彤pk那天,潘安妮送出二百多万的礼物荣登榜一,房管七哥帮余鹤加了潘安妮的好友,但双方从来没有说过话。

余鹤道歉还是他们第一次联系。

潘安妮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也许是为保护隐私,潘安妮的豆芽账号清空了所有的信息,不仅删掉之前发过的图片状态,连头像和用户名都换成系统默认。

新用户名是一串随机的数字和字符,但余鹤认得这是潘安妮的账号。

其实也不用余鹤认得。

这个账号总是挂在余鹤的打赏榜榜首,也不说话,就一直默默刷礼物。

做完三组引体向上后,余鹤下意识撩起t恤衫的衣角擦汗,撩到一般想起来是在直播,就放下衣角,回到桌面上抻出两张抽纸。

直播间的人太多了,只是露了不到一秒钟的腰,还是被眼尖的人看到。

一片哄闹的骂声中掺杂了几条评价。

【弹幕:这小子果然有几分姿色。】

【弹幕:真的没整过容吗?】

【弹幕:就这身材......说实话,我看了我也迷糊。】

【弹幕: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弹幕:家里有个健身房啊我去,有钱人的生活太快乐了。】

余鹤瞥了一眼手机时间,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差不多达标,就关闭了直播间。

他从直播支架上摘下手机,暗灭手机屏,在健身房坐了一会儿。

没有人能对恶评无动于衷,尤其是很多言辞根本毫无根据,完全是扑风捉影、断章取义。

余鹤从没在直播间宣扬过自己是富二代,也没标榜过自己有钱,是网友扒出晴白团絮苍龙鱼纹端砚、扒出余鹤直播时的用品价格高昂,用想象杜撰了余鹤有钱有颜又有才的贵公子身份。

一朝想象坍塌,又换了另一波网友来指责辱骂。

或许甚至没换,骂他的和当时捧他的也有很多账号重合。

他们对余鹤恨意极深,有的甚至每天在微博打卡一样的骂余鹤。

【某条微博:又是新的一天,每日一问,余鹤这个诈骗犯今天死全家了吗?】

这种过于浓烈的恨意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持续性,好像是余鹤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余鹤仰躺在卧推椅上,望着天花板愣愣放空。

也不知是这世上原本就有很多喷子,还是因为他和傅云峥的关系才招来的喷子。

网上对傅云峥和余鹤关系的猜测有几百种。

直播间的弹幕来回来去刷了两个小时,却没有一条去猜是因为他们相互喜欢。

这点让余鹤很不开心。

*

傅氏集团对于危机公关的处理极富经验,电子版律师函昨晚深夜便已经发送至各大涉事平台的邮箱,其中包括奉城大学校内论坛,纸质版律师函也于今早八点统一装入信封,随着特快专递邮寄至相关公司总部。

与此同时,傅云峥亲自致电奉城大学校长,以傅氏当家人的身份与校长通话,进行了一系列磋商交流。

交流的内容友好和谐,翻译过来就是‘网上那些言论我很不喜欢,傅氏集团也知道很多网友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我和余鹤的事情热度降不下去,那就只能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转移一下大家对此事的关注度了’。

沟通是解决矛盾最好的桥梁,挂断电话后不到两个小时,奉城大学校内论坛因整改而暂时关闭。

豆芽直播平台,荌彤的直播间也被封了。

和上班拿工资的人不一样,主播这个行业是直播一天赚一天钱,余鹤的事情在全网闹得沸沸扬扬,正是荌彤摆出受害者姿态吃流量红利的时候。

荌彤把和余鹤直播pk惨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黑幕,因为余鹤后面有‘大人物’撑腰,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主播斗不过,还因为得罪余鹤失去了健身分频一姐的位置。

余鹤被骂的越凶,来荌彤直播问支持荌彤的人越多,假话说多了荌彤自己都信了,好像她真的是代表普通主播和特权阶级斗争的第一人,选择性遗忘了她当时用两千万粉丝压余鹤十几万粉丝,逼余鹤撑红牛罐倒立的事情。

直播行业观众多,主播也多,长时间不直播、不更新、不互动,对直播流量的影响可以预见,然而盛极必衰,当一件事情舆论发酵到达顶点,哪怕傅云峥不出手,热度也会自然衰退,除了个别过于执着的极少数,大多围观群众情绪上升与下降必然会呈折线状,再激烈的情绪、再好吃的瓜吃多了也会腻。

豆芽直播是以电竞直播为基石,花重金聘请职业选手引流,春季赛的季后赛即将开幕,这才是豆芽直播需要大力宣传的盛事。

电竞直播才是豆芽直播的主业,季后赛打完有季中赛,季中赛打完是夏季赛、夏季赛季后赛、全球总决赛、总决赛之后的全明星赛。

一年结束,明年又有新的春季赛,这般可以预见的、有规则、有节奏的流量才是直播平台需要维护的流量。

而某位美貌主播被富豪包养,和其他主播有私人恩怨这样的事情,就是滴入油锅的一滴水,炸是会炸,但要是因为这一滴水毁了整锅油,直播平台才是得不偿失。

来豆芽直播看电竞比赛的观众大多是16-24岁的男学生,都是些本身就喜欢打游戏的‘网瘾少年’,这个群体对包养时间的关注度极低,尤其被包养的人还是个和他们同年龄段的男生,倘若是个女孩他们可能还会关注一下。

男孩?

算了吧,有这功夫不如多打两局游戏上上分。

在此情况下,倘若主要观众群体每次打开直播,搜索栏短视频全都关于‘包养”事件,长期无法获取自己感兴趣的信息,主流群体自然会缓慢流失。

为应对舆论压力,豆芽直播公司专门召开了紧急线上会议。

运营项目主要负责人专门点名冯彬冯经理,请他注意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不要因个人感情问题为个别女主播谋取私利,影响全公司的企业形象。

初春的天气里,冯彬热汗直流,连声应是。

在大会上被点名批评作风问题,冯彬气急败坏,大骂荌彤这个女人不省心,同时也怪自己管不住嘴,余鹤能被人从锦瑟台接走,他猜测到会是个有权有势的,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傅云峥!

早知道是这尊大佛,他就是给自己喂哑药也不敢再背后嚼这舌根,昨天下午傅云峥身份被曝光后,他立刻给荌彤去了电话要她管好自己的嘴,谁知这女人如今吃到了流量的甜头,连他的话也不听,听负责人的意思,荌彤昨晚还在直播问引导粉丝网暴余鹤。

她可真是嫌命太长了!

会议结束后,冯彬单独又给豆芽直播的项目负责人单独去了电话,先是好一通忏悔道歉,最后才婉转打探起消息来。

冯经理:“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主播之间的小龃龉,荌彤的直播间也封了,算是止住了源头,几天后风头一过,这事也就没人念叨,至于那个余鹤......他都傍上了傅总,想来也不缺这份直播赚的钱,傅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咱们过不去吧。”

负责人似笑非笑:“小事?老冯啊,昨晚好些平台都收到了傅氏的律师函,咱们平台却没有,你说这是为什么?”

冯经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余鹤的直播合约还在咱们公司,傅总肯定要顾念的吧?”

项目负责人冷笑一声:“不是余鹤的直播合约在豆芽平台,豆芽平台的合约在余鹤那里,前一阵咱们平台被收购,你都不知道查一查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吗?”

冯经理不解其中之意:“不是石榴科技吗?”

对待这种蠢货,项目负责人也不生气,反倒一笑置之:“是,石榴科技收购了豆芽直播,自己去查石榴科技的股东是谁吧,冯经理。”

冯经理一头雾水。

关断电话后,他打开手机查询石榴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信息,发现是一家叫做乐野闲风的投资公司100%持股。

拇指一动,再点进乐野闲风公司,只见法定代表人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

余鹤。

冯彬的一头热汗刹时间化为冷汗从额角滴落,顷刻间理解了什么叫“豆芽平合的合约在余鹤那里’。

不不不,华国人口那么多,肯定不止个叫做‘余鹤’的,万一,万一只是重名只是巧合呢?

一个十九岁的落魄富二代,不得不跟在男人身边做金丝雀,怎么会有能力开投资公司,还如此精妙地套了两层信息才能查到。

这种公司套公司、躲在背后做老大的手段,分明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才会的高明手笔,余鹤那小年轻要是能有这本事,怎么会被荌彤那蠢女人在直播间抹黑成那样?

要余鹤真是幕后的老板,那封杀荌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项目负责人如此笃定,必然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一时间,冯经理慌乱万分,理智上已然相信项目负责人消息来源不会有错,感情上又很难接受自己没头没脑得罪了大老板。

再给项目负责人打电话,对方却是不肯再接,两三个电话拨过去,再播就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

稍后、稍后、稍后。

冯彬现在火烧眉毛,哪儿有心情稍后?

他转身推开书房门,拽了件衣服往外走,连妻子在身后喊他都没有听到。

冯彬的妻子咬了咬嘴唇,昨晚她就偷听到冯彬给那个叫什么彤的女主播打电话,丈夫在外面有人她从前只装作不知,总想着夫妻二人能维持表面恩爱也就罢了,没想到冯彬在家里还敢联系贱女人。

一早上说开什么紧急会议躲进书房里,这会儿又风风火火出门,不会是去找那个女主播了吧?

她越想越气,拿起车钥匙,悄悄跟在了冯彬车后。

捉奸捉双,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

淋淋漓漓的春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候才将将放晴。

春寒料峭,傅云峥的腿居然疼了起来。

傅云峥让章伯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紧皱着眉坐在窗边,双手攥在腿上盖着的加热毯上。

太疼了。

好像有一把锥子在锥他的血肉,顺着筋脉绵延起一阵阵刺骨的胀痛。

他的腿已经很久没有知觉了,凉、热、痛、痒将近一年没有感受到,今日在春雨的阴寒中乍然恢复痛觉,也不知是不是病情恶化。

为傅云峥做手术的主治医生曾经告诉他,截瘫病人能够维持半身瘫痪已经很不容易,很多病人大概率会再进一步恶化,甚至全身瘫痪。

傅云峥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地面,愣愣出神。

余鹤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傅云峥身边,握住他沾满冷汗的手:“傅先生。”

傅云峥收回视线,落在余鹤脸上:“怎么了?”

余鹤的眼睛中写满担忧:“我们老师说,腿疼的时候平躺着伸直会比坐着好一点,曲着腿不利于血液循环。”

傅云峥脸色很难看,苍白阴沉,不知道是因为腿疼还是因为心情不好:“没事,一会儿还有公司的人要来,处理点事。”

余鹤知道傅云峥不会躺在床上见公司的人,只好握紧傅云峥的手:“那把腿搭在沙发上呢。”

傅云峥说:“你不用管我。”

余鹤看到傅云峥鬓角渗出的冷汗,有点心疼,但也有一点点欣喜,他学医的时间不久,但在学校,几乎所有课外时间他都用来查看截瘫病人的病例。

在大多数、甚至是绝大多数情况下,失去知觉的双腿恢复痛觉都是一件好事,是好转的现象。

只是余鹤毕竟是个初学者,完全没有临床经验,他心里高兴但并不敢和傅云峥说,生怕引人空欢喜一场。

傅云峥不愿意动,只愿意呆在窗边,余鹤就陪他呆在窗边。

二人都没说话,静静坐了一会儿。

傅云峥瞧见余鹤没有挪地方的意思,手指微微一动:“回沙发上吧。”

余鹤笑了笑,推着轮椅到沙发边,把傅云峥的双腿平放在沙发上,曲着的双腿骤然伸直,傅云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傅云峥是很耐疼的,这会儿一定是很疼很疼才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双腿没知觉时余鹤还敢按一按,现在双腿正疼着,在医生来之前谁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余鹤才在中医学院读了不到一个月书,连说是半吊子都抬举了,根本不敢乱碰。

余鹤拿了手机,离开客厅去给梁冉打电话。

梁冉是中医药学院公认的天才,无论多晦涩难懂的古书典籍都能过目不忘,旁人都在为背诵穴道位置、中草药品种及分类而头疼时,梁冉打眼一过,全能对答如流。

电话拨通,三声后梁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怎么了,余少爷?”

余鹤将傅云峥的情况大致讲给梁冉,又说了自己的分析,而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说的对吗?”

梁冉琢磨了一会儿:“没问题啊,失去知觉多半是外伤引起的神经损伤,这种情况应以综合性治疗为主,可以采取局部物理治疗和其他辅助功能配合神经锻炼。神经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儿双腿出现痛觉是神经恢复最显著的外在表现,肯定是好转的呀。”

余鹤卧槽了一声,原本喜忧参半的心情瞬间转晴,匆匆捧了梁冉一句:“卧槽,冉哥牛逼,多谢梁主任,小弟回头请你吃饭,先挂了,拜拜。”

梁冉那边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余鹤就挂断了电话,一阵风似的冲回傅云峥身边。

“傅云峥!”余鹤一头扎进傅云峥怀里,吧唧一口亲在傅云峥脸颊上:“双腿出现痛觉是神经恢复的显著表现,是好转!”

余鹤一头扎进来,傅云峥下意识用双手揽住余鹤,余鹤亲他也没躲,右手安抚性的在余鹤后背拍了拍。

傅云峥:“小鹤,医生已经跟我说了。”

医生?

余鹤缓缓回头,看到了客厅里站在不远处的医生、助理、护士、还有来来回回正在搬医疗检查仪器的帮佣。

打眼一过,也就二十多人吧。

余鹤隽秀的美貌微拧,转过头又看傅云峥。

妈的,这一幕好熟悉。

傅云峥瞧出余鹤的窘迫,又拍拍余鹤:“没事。”

余鹤安之若素,又在傅云峥颈边蹭了一下,才翻身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回沙发上。

章杉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给余鹤端上了一杯放了柠檬片的冰可乐。

医生给傅云峥做检查时,余鹤开始还神游天外,听医生向傅云峥讲述病情时,发现十句话自己居然能听懂九句,就停下来认真听医生说话。

并不断在手机备忘录上几下关键点。

傅云峥原以为余鹤在玩手机,余光瞥到余鹤居然记满了医学术语,心头一颤,仿佛连疼痛钻心的双腿都好了许多。

这就是多巴胺的神奇力量吧。

众目睽睽之下,傅云峥牵住余鹤的手:“小鹤。”

余鹤抬起头,手机屏幕白亮的光打在下巴上:“嗯?”

一句话在傅云峥口中千回百转,终是忍耐不住,他示意余鹤附耳过来,余鹤就乖乖凑过去。

傅云峥温热的吐息喷在余鹤耳廓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余鹤说悄悄话:“小鹤,我好喜欢你啊。”

余鹤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他看向傅云峥,傅云峥也看着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

晚上,傅云峥的腿还是很疼,医生开了止疼药,但傅云峥没有吃。

疼痛分为很多阶段,酸痛、胀痛、刺痛,傅云峥必须亲身感受才能将身体的真实状况反馈给医生。

傅云峥的理性与自律令余鹤心惊。

“你太能吃苦了。”余鹤紧紧搂着痛得发抖的傅云峥:“吃一点点止疼药吧,这么疼你也睡不着,休息不好对恢复也没好影响。”

傅云峥的声音始终如一沉稳:“我是不是影响你睡觉了?”

余鹤说:“没有,我本来也不困。傅云峥,我可开心了,我总结出一个规律,你知道是什么吗?”

双腿虽疼却是好转的现象,傅云峥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康复抱有期待,但又怕希望落空,不愿意总去想这件事,不如和余鹤说些闲话凑趣,也好转移注意力。

傅云峥回答道:“知道,你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时会叫我的名字。傅云峥傅云峥傅云峥。”

余鹤笑道:“这也是一个规律,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发现,每当人开始倒霉的时候,就是他要走运的时候,就好比一件事你做的特别不顺,其实不见得是坏事,没准这是往后更顺的预兆。”

傅云峥嗯了一声。:“很有道理,但你下次和人将这个规律时可以直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余鹤气得咬了傅云峥一口,很霸道地说:“塞翁说的是塞翁说的,我说的是我说的,你以后要听我说的,以我说的为准,知道吗?”

傅云峥沉默片刻:“以你说的为准没问题,但塞翁失马那句,其实不是塞翁说的,是刘安说的。”

余鹤大为不解:“为什么是刘安说的?”

傅云峥回答:“因为塞翁失马一节出自《淮南子·人间训》。”

余鹤:“那不应该是淮南子说的吗?”

傅云峥:“......淮南子就是淮南王刘安。”

余鹤仰起头,思考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明知道我不懂,故意引我说蠢话?”

傅云峥没犹豫,直接认下了:“嗯,我喜欢逗你,你特别可爱。”

余鹤在傅云峥脸上亲了一下:“老狐狸。”

傅云峥也仰起头,嘴唇也落在余鹤颊边:“小笨鹤。”

余鹤紧紧环着傅云峥的脖颈:“傅云峥,我刚才总结的叫做运气守恒定律。你看最近直播间、校园、还有你那大侄子傅聪林都在给我们找麻烦,但是呢,你的腿忽然有了好转。我真是太开心了,只要你能有一点点好转,这些倒霉事就都值得。”

傅云峥想了想:“可是我不想你倒霉,我希望你总能顺顺当当的,你因我而遭受非议,哪怕早有预料,我还是特别、特别不高兴。”

余鹤侧过头,在黑暗中描摹着心上人的轮廓:“傅云峥,你很清楚他们之所以不相信你喜欢我,归根到底还是除了钱色交易他们想不出其他原因,我以后会更努力,总有一天,没有人再会质疑我们的感情。”

傅云峥哑声说:“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

这话余鹤爱听,他问:“我哪儿好?”

傅云峥如实回答:“哪儿都好。”

*

周日这天,两个保镖拎着捕兽笼回来交差,银色金属兽笼里装着五只猫,一大四小,就是从庄园里跑出去的五只。

笼子里,五只猫警惕的缩在角落,母猫耳朵背在脑后,余鹤伸手喂它猫罐头时差点被抓。

余鹤猛地缩回手:“你怎么这样啊。”

母猫弓起身子,朝余鹤哈了一口气。

余鹤内心大为受伤。

几只猫好像都不认识余鹤了,这种没良心的行为令余鹤大失所望,养猫的热情几近熄灭。

傅云峥问他:“还养吗?”

余鹤很失落地摇摇头:“算了,哪儿抓的哪儿放吧,强扭的瓜不甜。”

听到这儿,傅云峥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强扭的瓜不甜。”

保镖见状安慰:“余少爷,您要是真喜欢养,不如去宠物店买只回来,宠物店的猫几代以上都是早养熟了的。很亲人,没这些野性。”

余鹤心灰意冷:“再说吧。”

保镖拎着补兽笼离开后,余鹤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傅云峥忍着腿疼看了几份合同。

“小鹤,”傅云峥忽然叫了余鹤一声:“看合同好烦。”

余鹤从电脑后探出头:“字太多了是吧。”

傅云峥放下手里五十多页的合同,捏了捏鼻梁:“腿疼,心烦,静不下心看。”

余鹤合上电脑,完全不在乎游戏中其他四个队友的死活,取来加热毯铺在傅云峥腿上:“那就先别看,那么大个公司除了你就没人能审合同了?”

傅云峥抿了抿唇:“这些标的额较大,别人看我不放心......傅氏树大招风,哪怕心里知道谁看都一样,还是忍不住多疑。”

坐在傅云峥的位置上,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谨慎,想要把他来下来的人太多了。内部的、外部的全都有。

他手中这份财富和权力引人垂涎,谁看着都馋。

一万份合同中可能九千九百九十九份都没问题,但傅云峥必须亲自过目,以此去避免那万分之一的差池。

余鹤拿过五十多页厚的合同翻了翻,无奈地还给傅云峥:“真看不懂。”

傅云峥来了兴致,翻开扉页将相关数据指给余鹤看:“我教你啊。”

余鹤为难地看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字,又看了看傅云峥的腿。

在神经痊愈前,腿疼将成为常态,傅云峥务必会在疼痛中处理工作,要是自己能学会看一点合同,多少能减轻些压力。

余鹤直视傅云峥的双眼:“你不放心别人看,难道就放心我?”

“你不会害我。”傅云挣食指在余鹤微皱的眉间轻触了一下:“不想学也没关系,慢慢看总能看完,从来都是我自己看的。”

余鹤:“......”

他认命的把头搭在傅云峥肩膀:“好好好,我学,我想学。你不要总故意说一些可怜兮兮的话让我心疼,好像没有我之前你过的很惨一样。”

傅云峥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称赞道:“长点心眼了,很不错。”

余鹤的手在傅云峥胸口轻轻一按:“傅总坏心眼那么多,我耳漏目染总要学的聪明一点,否则总被你逗弄的团团转。”

傅云峥靠坐回轮椅上:“糟糕,我就喜欢逗弄你,这可怎么办?”

余鹤单手掐着傅云峥的下巴:“看你颇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勉强原谅你喽。”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傅云峥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常言道言多必失,在从前,无论什么场合傅云峥都很少主动和人攀谈,可只要和余鹤凑在一起,他好像就总有很多话可以和余鹤说。

“今天还有谁要来家里吗?”余鹤问。

傅云峥说:“没有,没人救得了你,你过来坐好,先把这份合同看完。”

余鹤没骨头似的又想往傅云峥腿上躺,一歪身子才想起来傅云峥今天腿疼,就端端正正靠在沙发靠背上,举起合同一页页的看。

合同上的字实在太多了,余鹤开始是读完一条忘一条,逐渐演变为读完一行忘一行,到后来着着满页字神游天外,静静放空。

傅云峥见余鹤半天没翻一页,拨开挡在余鹤脸前的合同,瞧见了余鹤失神的双眼。

“哎。”

傅云峥向来冷静自持、从容不迫,一生所有的气都叹在了余鹤身上:“小鹤。”

余鹤清亮的眼珠轻轻一动,像一个重新启动的小机器人,缓慢地重新聚焦:“怎么了?”

傅云峥将余鹤的失神看在眼中,斟酌着用词:“注意力不集中、遇到刺激情绪转变剧烈、偶尔会产生自厌情绪,刚来的时候还严重失眠,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余鹤说:“这不是青春期正常的现象吗?”

傅云峥指尖微微蜷缩,握住余鹤的手:“小鹤,你都二十岁了,如果是叛逆期,那你的青春期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在遇到傅云峥前,余鹤也觉得自己失眠、情绪差的问题挺严重的,但现在他已经好转很多,几乎不会再失眠,也很少产生那种极其烦躁的情绪,他一向很坚信自己的负面情绪来源于青春期,从没想过这是心理问题,总觉得像他这样想得开的人,肯定不会得什么抑郁症。

傅云峥很有耐心:“心理问题不止抑郁症一种,刚出车祸时侯,我听到汽车刹车声都会心惊、出冷汗,后来和医生谈了两次以后就有很大好转。心理阴影这种东西就是很奇怪,你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只是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余鹤捕捉重点的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傅云峥失笑道:“就算是夫妻也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啊,你现在要上学,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难道我还能总在你身边看着你?”

在傅云峥身边时,余鹤的状态稳定一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负面情绪,烦躁、失落、自厌都是已经习惯了的。

就好像过年或者过生日那天,明明都是开心的事,可余鹤总是会忽然低沉起来,忍不住去悲观厌世。

余鹤知道情绪不稳定会给身边人造成影响,所以每次都会抽烟缓解。

效果还不错。

余鹤说:“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挺好的。”

傅云峥主动揽住余鹤肩,把他搂紧怀里,语气中是隐忍的心疼:

“一只需要酗酒才能入睡的小鹤,也叫过的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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