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愣愣地看着纪温泽，渐渐那让他自己觉得恶心的欲望冒了头：“随便好了，反正该信的不该信的，我都信了。”
清醒点！纪温泽不喜欢你！他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反反复复警告着自己，可那种欲望在他心底，他根本就逃脱不了。
纪温泽感觉面前的人像是在找茬，但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为了避免尴尬他先道：“继续讲吧，我还想听，这次不插话了。”
贺亦初“哦”了一声，如他所愿讲道：“我阿娘在我五岁时逝世了，自杀的，那时候她和我在风玥阁才呆了一年，在我四岁的时候父亲才把我们接回家，在那之前我们都是在一个旧茅屋里过的日子，虽然在哪个地方条件很差，但我想我阿娘要是不回去，或许我和我阿娘现在还过的很好。”
“这样啊……”纪温泽莫名有点心疼，“那你恨你父亲吗？”
贺亦初摇摇头：“他是我父亲，再怎么样也是我父亲，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呆在风玥阁，但从阿娘去世后我也再也不敢回老家了，我发过誓，当风玥阁阁主这辈子都不可能，我让我父亲把希望寄托在季霖川身上。”
贺亦初没那么乐观，想起从前的事他的情绪就低落得特别快，那些复杂的情绪都被他藏在心底，他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纪温泽听着听着就沉默了，一时的失措让他认不出是心疼还是同情：“不想呆就别呆呗，想走又没人拦得了你。”
“走？”贺亦初冷笑道，“我上哪去？你让我上哪去！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你要我一个人浪迹天涯还是自生自灭？”
纪温泽吓了一跳：“你生气了？”
他没见过这样的贺亦初，贺亦初这是在说自己无处可去？也是，贺亦初还有哪里能去呢？浪迹天涯这话很真实，但自生自灭就有点夸张了。
贺亦初侧过头，低声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十几年前的事了都，过去了那么久我也不想计较太多，要是能留下我尽量留下……”要是留不下，还是要靠季霖川撑下去。
说起来，还挺对不起季霖川的。
说来也可笑，醉酒了说的话好像有点多，为什么要说这些？自己为什么又要回答他这么多？果然喝酒后屁事就是多。
“操！”贺亦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闲的没事喝什么酒。”
此言一出，纪温泽立刻就笑出了声：“那你下次别喝就是了，让我一个人喝，我保证下次不用激将法激你了。”
“切。”贺亦初不屑地笑了。
绝对的冷静……
纪温泽愣住了：“你为什么醉了喝不醉没区别？”
这话问的有点奇怪，贺亦初随口答道：“不知道，也不是没区别，头疼还有点晕，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
“借酒消愁。”
“听了上百遍了。”贺亦初说话还是那么的放荡。
这小子和季霖川愈发得像，我行我素的贺亦初也够呛。他道：“本来就是借酒消愁好吧，就这种东西喝着喝着就上瘾了。现在跟你说话，好轻松。”
“……”
确实轻松，好久都没这么轻松了。可惜，要是没经历过那些事，应该会比现在还轻松吧，这种久违的感觉，真是让人喜欢。
贺亦初有点想破口大骂，自己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过，面前这个人永远也都是例外，从这个人出现开始自己就变得太多了。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神志不清了还是什么？为情所困的感觉……怎么能为情所困呢？怎么能走阿娘的老路呢？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酒前清醒还是酒后清醒，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你又在想什么？”
听到纪温泽的声音他才回过神，他决绝道：“我没事，你以后会更轻松的。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那就依着自己吧，结局什么的，随它去吧。
某一刻，连他都忘了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了；某一刻，他也忘了自己从一开始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现在看来我亦如初这个寓意，真的很不合适
“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勾起纪温泽兴趣的是语气也是他。
几分凌乱的发丝突然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只要记住，我这个人想做的什么都做得到就行了。还有，来到这从来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语气有几分嚣张：“第一，没那么垃圾。”
“……”
纪温泽听不太懂，但他想着话一定透露着许多秘密。可他不知道，那个人从来都是因为喜欢他而依着他的。
“你为什么跟我来。”
贺亦初把发丝挂在耳后，意味深长道：“那你不如猜猜我为什么来，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再猜猜未来你还见不见得到我？”
纪温泽：“啧啧，你说你咋那么像话本里的主角呢？”
纪温泽也是真会活跃气氛，贺亦初叹了口气道：“少看点话本，尤其是那种话本。还有别像小孩子一样，适当不正经可以，但就像个蠢货一样，那可对你没有一丁点利。”
“别这样行吗？”
“纪温泽，你走吧，把地上的收拾完就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道。
纪温泽愣了一下，也不笑着开玩笑了：“贺亦初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一体多魂？怎么这么奇怪？”
“不用你管，收拾收拾快走。”那人冷声道。
纪温泽脾气本来就不好，受不得别人激，但面对面前的人他选择忍耐、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我现在不想走。”
“不想走？”贺亦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你不想走是想把我最恶毒的一面激出来吗？”
“什么意思？”
他心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想让自己死可是时间还没到，心口依旧是那么的痛就像生病了一样，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走。”
纪温泽的耐心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已经开始烦躁了：“我都说了，我不走，还有这是我的房间好吧。”
贺亦初左看看右看看，暴躁的挠挠头，起身道：“行，那我走。”
还没等纪温泽开口，贺亦初就已经走到门口了：“贺亦初你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吗？怎么就那么难呢？”
“安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在外面守着你。”话音刚落，早已不见人影。
纪温泽彻底愣住了，这时当年追着他的跟屁虫吗？那个跟屁虫真的会杀人吗？要是没有杀自己也有退路，他没动过贺亦初身边的人，最多也就打了贺亦初几巴掌。
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贺亦初了，等等！纪温泽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喃喃道：“没找到小神仙的尸体怎么办？难道要重塑肉身吗？”
纪温泽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就连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把小神仙给救回来。
贺亦初看起来有好多秘密，难不成他也要变得像自己一样疯了吗？
这让他十分头疼，他不得不承认贺亦初确实奇怪，说贺亦初一体多魂了他都信。贺亦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知道也没注意。
“贺亦初……”他实在是看不清这个人。
真扫兴，好好的酒没喝成。贺亦初到底怎么了？他想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贺亦初不肯说，不肯说的话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所以贺亦初到底瞒了自己什么，或者说贺亦初瞒了自己多少！
他还是坚持不住出去了，可却没见到贺亦初，他有些着急了：“贺亦初，你去哪了！”
门口有微微的敲门声，纪温泽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贺亦初在外面干什么？还真是乱啊，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随他吧，冻死他算了。
纪温泽果真没有管贺亦初，他前半夜心虚得很脑子里都是贺亦初，直到后半夜才终于睡下。而贺亦初一晚没睡，靠着门吹了一夜的风。
次日清晨，贺亦初进屋见纪温泽还在睡就收拾了地下的碎片，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整个脑子也十分清醒。
重新回到小院后他没有再进屋：“不能再喝酒了。”
真的不能再喝了，还好他酒品不错，不然要是出什么丑那可就闹大笑话了，昨日的事他记得也很清楚，清楚的很。
他站到院子的角落，就好像那个地方才是属于自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看见纪温泽出来他才动了动。
“贺亦初你又藏哪了？”只见纪温泽停在屋门口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还不出来？”
这人说话真不好听。
贺亦初也不得不回道：“我在这儿。”
纪温泽很快就随着声音看到了他：“不是说好放着我收拾的吗？怎么样？冻了一晚上没冻坏你吧。”
“……”活得好好的。
纪温泽慢跑过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昨日非要出去睡觉，干什么这样作践自己？我看你就是闲得慌。”
“乐意。”贺亦初说道。
纪温泽差点就被气笑了：“算了，你昨日到底怎么了？昨日不肯说今日总能说吧。贺亦初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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