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打算,如果能过了现在这遭难,出去就去把眉毛给修了。
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在村头的老张家玩耍。
路上碰见一个算命的,远远地喊着他们。
那算命的说那时还流着鼻涕、咬着手的阿光,长了个小粗眉,是个有福运的人。
只要不去修那眉毛,什么财运、事业运、爱情运,通通都是很好的。
他母亲一高兴,给了那算命的身上带的仅有的几两钱,十几年都没让阿光修过眉毛。
阿光母亲临死之前将九岁的他卖与苏府时,也交代说绝对不许修眉毛,所以他就一直留着。
但是……这是什么福运啊!老天爷!
阿光仰头,挣了挣身上绑着的绳子,勒得痛得很,还是一动不动,已经快站晕了。
当时,他在苏府干了没几年,守着的那个院子就被散了,自己跑了老远到老家去。
之后,又辗转了好几份事做。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京城里,在这红香楼做个小工,天天守着姑娘们的屋子。
可做了这才几年,前几天在街上去买菜,就无意碰见了苏府秦夫人身边的侍卫。
阿光想起当年那事,本来马上转身就想躲过去。结果当时对上了眼,他们拉着自己不走,非说要一块去吃酒。
那个关头,他挣扎着,正要就被拉着上了车子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一把薅过去自己就飞上了天。
阿光哪碰见过这样的事,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他被蒙了眼睛,双股战战,只能听见耳边风呼啸的声音。
身子也使不上力气,被人拉着嗖嗖地跑,脚下感觉踩着瓦片,胡愣胡愣地响。
终于,好像是到了某个地方,那些人停了下来。
他们又推开门,把自己扔进去,阿光踉跄着爬起来,摸着手边到处是稻草。
阿光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以为他们想要钱物或者其他身当的,连忙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各位勇士,各位大爷!我手头只有一点钱,你们放过我,放过我!我带你们去拿钱!你们别杀我,呜呜……别杀我!”
但是那些人一声不吭,只是把他撂倒在屋子里就走了。
任他怎么跟外面哭喊,也无人应他。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时,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一阵冷风涌过来,是有人进来了。
阿光蒙着眼睛,也看不清来人。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只不住地说。
“大爷,大爷!你放我一命,要多少钱我回去就给你拿!求你放过我,求你……”
一声轻笑传来。
阿光侧耳听着这声音清冽,是个年轻人。
“我现在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得按我说的做。”
“行!行,小公子,我都会去做的!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一定都按你说的办!”
之后阿光被拽着身子上前,吩咐了他一番。
然后被人提溜着,一路飞檐走壁,送回了红香楼附近的小巷里。
他自己躺着,呆了半晌后,才敢取下来眼上的丝带。
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被吓得坐那痛哭了好一会。
之后几天,他就按那公子的说法。
还是照常在红香楼做事,不过,就是每天晌午,还得去市场的生肉铺子转一圈。
而且他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盯着他跟踪他。但是一转身,又看不见人。
阿光也不明白,那公子的安排到底有何用意,但是想起那天被绑架的事情,就只敢每天这样照办着。
时间一长,他心中也慢慢懈怠了。
最近,和那生肉铺子的寡妇也熟识起来,这几天一直都眉来眼去的。
阿光想着,或许这就是福运吧。
本来,昨天就要去问问那寡妇,要不要一块凑合过。
结果,今天又被绑架了。
他不过是转身,从小巷里走过去。谁知就被人蒙上黑布袋,一下子敲了后脑勺晕过去。
醒过来后,阿光发现,这次倒不是倒在地上,而是被绑在了柱子上。
他这次冷静了许多,听见门口有声响,有人进来了。
只颤抖着声音说:“公子,我按您的吩咐,现在天天去生肉……”
阿光正说着,有人掀开了他的眼罩子。
他睁开眼,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旁边还站了个侍女。
“哎?公子……”
阿光诧异,怎么这次是个姑娘?
那侍女跟小姐指指他,开了口。
阿梅指着那小厮,说:“小姐,我昨天去市场买肉时看见的他。发现就是那阿光,今天就把他给绑了来。”
苏茵看着这小厮。
终于,离当年的真相更近了。
她脑海里,全是当年母亲下葬的样子,连忙稳定了一下心神走过去。
阿梅给她搬了凳子,在离那阿光两米远的地方坐下了。
苏茵开口问道:“你,当年在苏府做过事?”
“是,小人小时候做过两年。”,那小厮喏喏地说。
“那时是做什么的?”
“年纪小,不过是跟着他们守院子罢了。”
“守院子?守的是谁的院子?”
阿光抬头看了看这姑娘,总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开口慢慢说着:“我……我当时年纪小,现在也不记得了。”
旁边站着的阿梅,上前厉声说道。
“我们为何抓你,就定是认得你,有缘由的。你若是不好好交代,就看我们会怎么处置你吧!”
苏茵挑眉,给阿梅了个眼色。
阿梅心领神会,随即从外面举了个火红的烙铁进来,正滋啦滋啦地闪着光芒呢!
阿光本以为,她们不过是两个小女子,哄骗着就混过去了。
现在见她们上了家伙,自己又被绑得结结实实逃脱不了。
连忙哭喊道:“各位小娘子,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说,我当时是在一个小娘院子外面守。”
苏茵示意阿梅,放下了烙铁。
还好来时,苏茵想起来要掰开这小厮的嘴,她们就提前带了家伙。
苏茵又继续问道:“那之后,又为什么出府了?府里的待遇应该还不错,比外面可要好得多。”
“当时,那位小娘难产后,秦大夫人嫌这院子人多,就把我给撵出去了。”
“你知道,当年那些人里面,现在活着的,只有你一个人吗?”,苏茵紧盯着那小厮。
“啊?这样……”,阿光眼神躲闪。
“我能猜到,因为我当时也是年纪小,没人在意,所以跑得快了些……”
苏茵忍不住,已经有点红了眼睛。
“那……当年,那个小娘难产而死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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