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我以为爱情能够填满人生中的遗憾,然而,制造遗憾的往往就是爱情。
如果每场爱情,又仅仅是只有遗憾,那也不枉与那人相爱一场。
可,不是。
那场爱情给予时年的除了遗憾外,还有数不尽的悲伤,让她遗憾的是没有早日认清自己,认不清他不喜欢她,认不清在爱他的时候,还丢了自己。
更不该自私的把两个孩子留下来,让女儿受尽苦难,让儿子只活了十天,如果能重来,她不会生。
……
墓园里,有一层厚厚的霜,就像是有一层冰制作的被子覆盖着每一座墓碑。
那个小男孩的碑上依然没有照片,只有字年2月14号到2017年2月24号,在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只有十天的生命。
碑前有一束浅黄色的菊花,应该是周围来祭拜的人放的,毕竟十天……很容易让人动恻隐之心。
言墨从车子里拿了一个布娃娃过来,逢年过节他都会来,玩具之类的,男孩儿喜欢玩的东西,娃娃还是第一次。
放着,蹲下,“你妹妹的,送给你。”低声,蹲了一会儿,起身。
时年站谢,原本漂亮通透的五官有一半被包裹在围巾里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笔挺挺的站着,瘦弱又憔悴,难免让人心生怜悯,言墨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哪怕是她已经穿了外套,可套上他的竟也一点都不显得臃肿。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如这寒霜。
“儿子看着呢。”他的声音很低,似在隐忍着什么。
时年没有说话,余光从他的脖子一掠而过,而后又看着墓碑。
“你能出去吗?”
“什么?”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他低眸,视线深邃,“第一次我们一起来看儿子,我走了,岂不是不合适。讨厌我,也忍一忍。”
时年没有回答。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低冷的空气在肆无忌惮的蔓延,还有默默无声的沉痛。
一个孩子的夭折,那种痛苦父亲是没法和十月怀胎的母亲相比的。但是,只有十天,只是十天,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和幸运。
她盯着墓碑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卷翘的睫毛被风吹的在微微的晃动,细细的毛尖如同蝉翼一般,脆弱而美丽。
言墨伸手……他与她之间也就是咫尺的距离,其实一伸手就能碰到。未曾觉得,肢体这般僵硬过。
【别把你的触手伸到我仅有的生命中……】
【你觉得我需要你吗?】
【要不,你跪下吧。】
手指已经碰到了他的手背,却又颤颤收回。小心翼翼的,伸手怕惊扰,缩手怕她逃跑。
他看着儿子的墓碑,胸腔涌动,几秒之后,猛的伸手……就要碰到了,差一点就碰到了。
“走吧。”她却开了口,转身,言行举止都淡漠的很。
她脚步微乱而快,像是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不想看到儿子,还是想要快点离开和他在一起的地方。
………
上车。
到了车上,时年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他没接,“盖着吧。”
时年还是丢了回去,“去医院吧,一会儿回家就该见到女儿了,我不想让他看到血。”
言墨没动,侧头,五官立体,那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在那半个深邃的光芒里,倒影着平静的她。
“聊聊吧。”
“好。”
她的干脆显得他到倒是有些局促,锁死车门,打响车子,把暖气打开,“留下来,一起照顾孩子。我不需要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式的母爱,她需要长久的陪伴。”
“就这个吗?”她反问,“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解释,为何你千方百计的要我留下来?”
“时年。”他在心里一叹,“别走,别结婚,以后有很多的时间同你说,好吗?”
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很紧,好像很担心下一秒她就夺门而出,怕她,不答应。
那一声【好吗】几乎用尽了他的勇气,他最怕如同棉一样的柔,打架上战场,他从来不怕,马上一头在暗地里随时准备好拳头的狼,从不肯低头。
有了女儿,他没有利爪。
因为她还活着,他依然可以一根一根的拔掉身上的硬毛,把自己给她。
失去的,再要挽回,若是需要脱胎换骨,他也要试一试。
时年看着他的眼睛,很多血丝,下巴出冒出了浅浅的胡须,整个脸庞有一种颓废到迷人的帅气。
祈求……祈求这种语气,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被握着的手指微微蜷缩,“那你爱我吗?”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一僵,似是意外,她也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的耳朵染上了陌生的红。
她抽手,不想听了,他说了,她也不会听。
“我告诉你,你会不会留下来?”
“怎么会呢,你这么单纯的吗?”
言墨目光一谙,没说话,把窗户打开,冷风吹进来,一会儿的时间冷舞就代替了耳朵上的红润。
关上车窗,挂档,开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用歌曲,从凌阳县到兰城,三个小时的车程。
时年躺着,心口和胃,都滚烫滚烫,昨晚她没有吃药,这会儿就觉得被人抽去了筋脉。
到达兰城,车子开到了公园外面,他也没有去医院。
车门打不开。
“我不会用孩子绑着你,你有你的生活。有那么多离婚的夫妻,孩子一样的成长,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他忽然开口,时年没动。
过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抵过了一切,不会要求你什么。”摸了摸她的头发,无限温柔。
………
言墨回到家,车子一停,就倒了过去,头痛的厉害,想要爆掉一般。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车里,冷的他唇都在发抖,下车,脸苍白的像透明般。
“干爸……”
“叫爸爸。”
“不要。”
“叫爸爸,改天带你去坐船。”
“爸爸。”
“乖女儿。”
还没进去,就听到原南风和女儿的对话。到客厅,原南风云坐在地上,女儿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前面摆满了魔方,整整一排。
“爸爸!”言小妍激动的大喊,起来就往过跑,又走不稳,摇摇晃晃。两个男人一个送,一个来接。
“宝宝。”言墨把她抱起来,还没说话呢,女儿就急急的道,“妈妈,妈妈……”
“妈妈没来,你和原爸爸在玩一会儿,爸爸去洗个澡。”后背,整个后背都是干涸的血,后脑勺应该是肿了。
原南风何许人也,自然是看到了,用眼神询问,言墨给了他一个没事儿的表情。
原南风接过孩子。
“我……也澡澡,和爸爸一起洗洗。”
“不行。”原南风阻止,“不能和臭男人一起洗澡,长大了也不可以。”
“干爸爸是臭……臭男人吗?”言小妍正儿八经的问,一双大大的眼睛又圆又亮。
“………”
“我爸爸是好男人,我坠坠爱他。”
“那你爱不爱我?我也是你爸爸。”
她看了眼原南风,下巴一抬,鼻孔对着他,“还行吧。”
呵,小丫头片子。
………
原南风带着言小妍在楼下玩了好一会儿,言墨还没有下来,于是上去找人。
洗手间里没有水声,他微微打开一点浴室的门,看到言墨躺在地上,后脑勺有很多血。
他连忙把孩子抱出去给佣人,提醒他们不许再外面,要去婴儿房。
他这才回来把言墨扶起,言墨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失望。
“你怎么……还没走?”
“给你收尸呢!”
言墨站起来,脑子一阵晕眩,他看着浴缸边缘的血,妈的,磕重了,给自己磕晕了。
“苦肉计?”原南风斜着眼睛看他,一个大男人洗澡摔倒,这不扯淡么。
“放屁。”
“呵。”还会嘴硬。
去医院。
………
他的后脑勺有旧伤,两年前伤一次,今天又伤一次,且流了很多的血,必须住院。
原南风走前,言墨瞥了一眼他,“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吧。”
“不知道,就知道你挺卑鄙。”
“走吧,我要睡了。”
原南风走后不到两分钟,言墨就睡了去,应该说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他直接去了公园,上楼。
“嗨。”
时年刚刚起来,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这………这是怎么了?
“原先生,有事儿?”一回来,时年没有忍住就在睡觉,匆匆吃药,身体正处于难受当中。
“言墨大量出血,必须住院,孩子今晚没人带,我也只有来找你这个亲娘,你……你怎么了?”
住院?
不过想想也是,他今天也流了很多的血,应该也会住院吧。
“我现在走不了,不如麻烦你把她带过来,这几天都放在我这儿。”
“你确定?”
时年不会去言墨那里过夜,哪怕是他不在家,“对。”
“好。”
………
时年也没法睡觉,忍着难受去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后,刚刚小息,女儿就来了。
蹦蹦跳跳的来了,带着帽子和口罩,穿着连体羽绒服,像个小奶球朝她跑来。
她身体的不适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宝宝。”
“妈妈。”言小妍抱着她,就亲了一口。
……
她以为在这几天里,可以和女儿好好的相处,没有任何人的干扰。但其实,暗地里已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地球是圆的,很多发生过的事情,有意无意的又再度卡上了齿轮。
如果您觉得《蚀骨情深:言少追妻路漫漫》小说很精彩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您的好友,谢谢支持!
( 本书网址:https://www.ygxs.org/x/76554.html )